李掌柜顿时一张脸都垮成了个倭瓜。
上次和这对小夫妻打交道,他就知道这两个人不好对付。他都已经做好各方面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他还是没能跟上这对小夫妻脑筋转的速度!
他被他们给坑惨了!
可是现在,面对胡知府希冀的目光,他只能咬咬牙,老实交代:“回知府大人,他们说得没错。那个药……的确挺管用的。”
“哦?”这个人可是同义堂的李掌柜。他都亲口承认药管用的话,那就是真的管用了!
胡知府这才起了兴趣。“那是什么药,又是用在谁的身上?那用药的人你们怎么也没请来给本府看看?”
李掌柜脸皮猛一阵哆嗦。
让他承认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现眼了,要是再把符清风给抬出来给胡知府过目……那他们同义堂的脸面就不用要了!
和李掌柜的遮遮掩掩截然相反,现在的田欢爽快得很,她立马回答道:“我这个药是近身使用的。三步之内,将药用在对方的皮肤上,就能将对方药倒。对方只要中了药,三个月内几乎都不能动弹,除非服下我的解药。至于这次中药的人……实不相瞒,正是我的大师兄,同义堂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大夫符清风。”
胡知府大惊。“竟然是他?他难道没有制出解药吗?整个同义堂都没有?”
田欢和顾长水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只齐刷刷看向李掌柜。
李掌柜咬牙摇头。“我们愚钝,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出解药的配方。”
胡知府再看向田欢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探究。
田欢依然淡淡的。“知府大人,现在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胡知府深吸口气,他点头。“你们坐吧!来人,上茶!”
肯和他们一起坐下,还上茶给他们润喉,胡知府的态度比起上次要好转了不知道多少。
所有人各自坐下,田欢端起茶盏施施然饮了一口,她就将怀里的药粉拿了出来。“这个药其实是我根据我爹留下的药方改良而来,原本是给那些疼痛难忍的病人用的,但是因为其中几味药很难找,所以我这些年也就只做了这么多出来。药方现在也在里头,以及解药的方子我也附上了,知府大人请过目。”
她这么爽快的就把东西都给拿出来了,倒叫胡知府很有些惊讶。
“你拿出来这么要紧的东西,难道就不求些什么东西?”
田欢轻笑。“我想要的已经拿到手了啊!”
胡知府眉梢一挑,就听她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想让知府大人您知道,这些药是我做的,出自我手,这其中也少不了我爹的手笔。现在我亲口说给您听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胡知府忽的眼神一暗,这次他却并没有发作。
李掌柜在一旁听到这话,他却心里大叫几声不好——这对小夫妻,他们远比自己一开始设想的还要狡猾得多!
胡知府沉吟一会,他把药方拿起来看了眼,就颔首。“那么现在,你们没有旁的事了?”
“没有了。”田欢爽快摇头。
明白了胡知府的意思,他们赶紧站起来告辞。
胡知府点点头,两个人就连忙出去了。
李掌柜见状,他也忙不迭起身。“知府大人……”
“李掌柜如果没事的话,你也出去吧!本府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什么时候等符大夫病好了,你再让他来本府府上给夫人小姐请个平安脉。”胡知府语气冷淡得很。
李掌柜是个聪明人,一看胡知府这样,就知道他现在懒得理会自己。
他立马肩膀一缩,赶紧应声出去了。
几个人再次出了府衙,李掌柜赶紧追上前头的顾长水两个人。“我们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到了,现在你们是不是该践行你们的承诺了?”
“好啊!”顾长水颔首,“带我们去同义堂吧!”
李掌柜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两个人……他们会这么好心?
只是他也不好这么直接开口问,否则谁知道这两个人要是一气之下改口,他该如何回去向东家交代?
反正已经被他们坑过一次了,他回去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那再多坑两次又有什么区别?他认了!
这么想着,他一咬牙:“两位这边请。”
他果然将田欢小夫妻俩带到同义堂。
现在符清风的确就在这里。
因为他的这个毛病,同义堂上下都如临大敌。就现在,医馆里所有空闲的大夫都围在他身边,正轮番给他诊脉。
同义堂的东家朱老板也站在一旁,他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些大夫一会过去摸摸符清风的脉象,一会聚在一起讨论一下,却始终下不了结论。
朱氏在一旁看了半天,她早耐不住了。
“你们看了这些天,到底看出来问题在哪了没有?你们好歹也是行医这么多年的人,难不成还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难住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年我们家给你们那么高的工钱真是白给了!”
这话一出,一群大夫都纷纷一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蕙娘,你别胡说!”朱老板赶紧呵斥,“术业有专攻。医学一道,里头也分多少门道,他们每个人只是擅长的类目不在此列而已,但这并不就能否定他们的本事。以后这种话你可别再乱说。”
朱氏撇唇。“我这不是着急吗?相公都已经这样好几天了,眼看他跟个废人一样躺在那里,我这颗心就跟放在油锅上煎一样,难受死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急也急不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道理咱们开医馆的谁不明白?”朱老板轻声安抚她。
“可想过他分明不是生病,他是被人下药了!要我说,咱们就该把那对狗男女给绑了,然后搜遍他们全身,我就不信搜不出来解药!要真搜不出来,那就拿鞭子抽,沾了盐水抽!他们疼得受不住,自然就老实交代了。”朱氏气呼呼的道。
旁边的大夫伙计等人听到她的话,都不禁齐刷刷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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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肯定:朱氏的想法是真的。
要是田欢和顾长水落在她手里,他们肯定不得好死!
朱老爷眉头微皱。“要可以的话,你当我不会这么干?可现在他们还有用处呢,一时半会得罪不得。”
朱氏就拉下脸。“爹你不一直说咱们医馆里的都是省城里最好的大夫和制药师吗?除了跑去京城的刘师傅,其他就没有你拿不下的!那现在为什么突然跑出来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把咱们都给耍得团团转?你的话以后还有什么可信度?”
听到女儿的质疑,朱老爷都不禁沉下脸。
其他人见状,他们更是胆战心惊。
朱老板一旦发火,那可不是好玩的!
但朱老板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他当然不会舍得对女儿下手,那么遭受他怒火波及的自然就只有他们这些无辜群众了!
不过万幸的是,就在朱老爷拉下脸的时候,外头的伙计突然跑了进来。
“老爷小姐,李掌柜回来了!还有那两个人,他们也来了!”
朱老板立马精神一振!
“快,请他们进来!”
朱氏却不高兴的低哼:“他们还敢来?对我相公做出这种事情,害得相公差点丢尽了脸面,我饶不了他们!”
朱老板赶紧摇头。“你别乱来。除非我点头,否则你不许动他们一根汗毛。”
说着,他脸上就扬起一抹欢喜的笑。
“顾秀才,田娘子!”
眼见顾长水夫妻俩进来,他主动迎上去,殷勤的向田欢两个人见礼。“以前早就听风哥儿在我跟前把你们夸了无数次,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
顾长水嘴角轻扯。“符清风呢?”
“在那边!”
顾长水就拉着田欢走过去,两个人就见符清风现在还无力的瘫在软榻上。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其他地方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这样的状态下,他就连吃饭都不能咀嚼,只能让人煎好了补身的药汁给他喂下去。因此才短短几天功夫,他就已经瘦了大一圈。
现在眼看到田欢两个人走进来,他立马睁圆了眼睛,双眼死死盯着他们。他张张嘴想说话,可依然吐不出来一个字!
顾长水和田欢站在榻前,两个人仔仔细细的观赏了好一会他落魄的模样,顾长水才看向田欢:“媳妇,解气点了吗?”
“嗯。”田欢点头,她嘴角就浮现出一抹浅笑。
这一抹笑靥落在同义堂一干人的眼睛里,直叫他们心里跟针扎一样的痛。
在他们看来,田欢这个笑根本就是挑衅的笑,也是幸灾乐祸的笑!
她一个乡下来的药女,都没见过多少大世面呢,结果做出来的药却把他们这么多人给哄得团团转,直到现在还焦头烂额的,找不出来应对之法!
现在的她的确有资格当着他们的面笑得这么开心。
但她的笑容还是刺痛了朱氏的眼睛。她忍不住开口:“看够了没有?要是看够了,你们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田欢立马回头看向她。
“嫂嫂很着急吗?”她轻声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夫君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结果却被你一副药给害成这样,我哪能不急?”
田欢笑道:“才不过几天时间,你们就急成这样。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爹的医案被符清风偷走带到你们同义堂,一带就是六七年,我心里急成什么样了?你们却还心安理得的用着他的东西,还鄙夷他是庸医!都是行医做药的人,我实在想不出你们是怎么狠下心做出这种事的!”
朱氏脸一白,那些大夫当众也嗡的发出一阵低语,却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朱老板赶紧上前打圆场。“田娘子您教训的是,那些事是我们错了。上次黄师傅去你们家说了许多要不得的话,其实那次他回来后我就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也认识到了错误。我正等着你们过来,好叫他来向你们赔礼认错呢!”
说着,他赶紧吩咐伙计。“去把黄师傅叫过来。”
很快黄师傅就过来了。
他应该是早就的了朱老板的话。所以进门的时候上赤着上半身,后背上背着一捆荆条,进门后他赶紧就向田欢拱拱手。“田娘子,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辱骂你爹,我错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就打我几棍子吧!”
他双手奉上手里的藤条。
道歉道得爽快得很,而且姿态也放得很低,叫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田欢看看顾长水,顾长水就颔首:“虽然知道你不是真心道歉,但至少现在你低头了,那我们就原谅你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你那次骂了我娘子和我岳父多少句,我就要抽你几下,这是你应得的!”
而后,他就拿起藤条,狠狠往黄师傅后背上抽了过去。
每抽一下,他就重复一句黄师傅当时在他们家说过的话。等全部说完,黄师傅后背上已经多出来约莫十条血淋淋的印记。
有几次藤条打在荆条上,荆条上的刺深入他的后背,割破皮肉让他流出血来。他的后背上变得血肉模糊的。
尖尖的刺刺入皮肉里,黄师傅疼得吱哇乱叫。他一度还想站起来逃跑,但朱老板反应极快,他赶紧对两个伙计示意,伙计就过来把黄师傅给按住,一直到顾长水抽完最后一棍子才松开手。
而等他们一松手,黄师傅就已经力竭瘫软在地上。
他痛苦的睁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朱老板。“东家,您之前不是说……”
“来人,快把黄师傅带出去敷药,他受伤了!”
朱老板淡然打断他,一个伙计立马就将黄师傅给拖了出去,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件事解决,朱老板忙又从怀里摸出来一张泛黄的医案,双手递到田欢跟前。“田娘子,这是一开始答应给你的医案。你还请收下,然后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我改主意了。这点东西不够。”田欢却冷冷开口。
朱老板眼神微冷。“不知道田娘子你还想要什么?”
“之前符清风从我家偷走的所有我爹的东西,我全都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