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欢点头。
顾长水就道：“其实当时写完了交卷的时候，我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这次我考不中的话，那咱们县里的学子九成以上都别想考中了。”
田欢一拳捶在他肩上。“你可真够自大的！”
“我不是自大，我只是实话实说。”顾长水道，“这题目挺简单的。”
田欢无语了。“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不然当心大家伙真的揍你！”
考中秀才就算了，他居然还说这种话。那些没考中的人听到，一个个还不疯了？
对了！
马上，田欢就想起来了。“不知道这次小叔考得怎么样？”
“想知道的话，直接问里正不就行了？”顾长水就道。
不过马上他又道：“只是看里正的意思，我可以肯定他没中。”
想也是。
田欢点点头，两个赶紧换了衣服出来。再等走出门去，就见村长也已经过来了。
老人家激动得满面红光。
他一个箭步上前来抓住顾长水的手。“水哥儿，你这次真是给咱们甘水村立下大功劳了啊！以后我出去也能抬着下巴走路了！”
顾长水笑笑。“应该的。”
而后，他就回头问里正。“您手上应该有咱们石头镇这次所有考中秀才的学子名单吧？不知道我小弟的在不在上头？”
“没有。”里正毫不犹豫的回答，“这次甘水村参考的五名学子里头，考中的就一个人，那就是你。”
轰！
乡亲们中间顿时爆炸了。
大家赶紧回头看去，就见到姜氏母女三个又要往回跑。
可是这次，大家哪还能准许她们跑走？
几个人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她们都给捉了回来。
“姜氏，还记得水哥儿他们出门的时候说过的话吗？你家杰哥儿这次还真是又浪费了一次赶考的钱呢！”
“不对不对，是两次！顾安这次可是陪着杰哥儿一起去的！”
“哈哈哈！”
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姜氏被人嘲弄得不行，她气得大叫：“里正手里的单子是错的！他们肯定在抄录名字的时候漏掉了我儿子！既然顾长水都能考中，我儿子读书的时间比他长，学得比他扎实，他怎么可能考不中？肯定是你们把他给抄漏了！就是这样没错！”
“读书考学这么要紧的事情，哪能说漏就漏的？我手里除了咱们镇上的秀才名单外，连同其他镇上的学子名单也有一份，那上头没有顾长水。”里正冷下脸。
姜氏眼珠子一瞪。“你老了，眼睛花了，手也抖了，肯定眼错看走眼了！”
为了维护儿子，她竟然连里正都得罪了！
里正也是有脾气的人。只是看在顾长水的面子上，他并没有发作的太过分，不过他的声音也阴沉了不少：“我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把这么要紧的事情弄错。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石头镇名声的大事，我向来是小心又小心的！”
“那就是、就是抄录名字的人把名字抄错了，这次考中的人是顾长杰，不是顾长水！顾长水和镇上的王员外好得很，王员外又和县城的人有关系，他肯定暗中买通人，把我儿和顾长水的卷子调换了！”
“简直越说越离谱！王员外就一个商人，他哪有资格对考卷指手画脚？”里正没好气的呵斥。
他都懒得再和姜氏瞎掰扯。
立马回转头，他又对顾长水扬起笑脸：“顾秀才，您既然收拾好了，那咱们走吧！摘星楼的王员外听说您考中了，他特地叫摘星楼的厨子过来，给咱们做酒席呢！”
顾长水颔首。“好。”
几个人正要走，姜氏却从斜刺里冲过来，一把从里正手里抢过名册。“这肯定是假的！你们都在骗我！”
里正都被她撞得差点摔倒。
“反了你了！”
他赶紧大喊：“来人，把这个泼妇给我抓起来！”
几个小喽啰立马冲过来，一把把姜氏给按倒在地，姜氏手里的名册自然也被夺走了。
姜氏反口就往一个小喽啰手背上咬了过去。
小喽啰哇哇大叫，手背上都被咬出血。
里正见状，他气得脸都黑了。“这个泼妇！你们把她捆起来，带回去牢里关押！”
“里正大人！”顾长水一看情况失控了，他赶紧站出来说话，“我娘她只是太激动了，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已。可她毕竟是我娘，现在又是我大喜的日子，那就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多计较了。放她回去吧！”
“我呸！顾长水，你少在这里给我假好心！我看出来了，我家杰哥儿的功名就是被你给占了！不然你干嘛要心虚的帮我说话？”姜氏扯着嗓子大喊。
顾长水眼神一暗，里正顿时都气笑了。“你这无知妇人，你儿子出于孝道帮你说话，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反咬一口？你还真当官府是你家开的，随便你怎么说就会怎么办？”
他转头摆手。“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关进地牢！”
然后他又对顾长水道：“顾秀才，我知道你有心维护这个母亲。可是她诋毁县太爷，诋毁本里正，这已经关系到本里正和县太爷的声誉问题，本里正不能放手不管！所以现在你也不用帮她求情了，她必须为她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顾长水皱皱眉，他无奈低下头。“好吧！”
里正终于心满意足。他再摆手：“好了，把人带下去吧！”
姜氏被人带走了，顾长水没有再说一句话。
田欢站在他身边，她分明看到顾长水的嘴角往上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她顿时心里一阵好笑——刚才顾长水帮姜氏说话，他可不是真的想帮姜氏脱罪，而是知道姜氏这个炮仗性子，肯定憋不住心底的火气。他越是帮她说话，姜氏就越是生气，然后狠狠一口反咬过来！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里正被姜氏彻底得罪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算是出于维护自己脸面的目的，也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顾长水也只是一个秀才而已，求里正一次可以，求第二次的话就未免显得托大了。
因此，他也就只能‘无可奈何’的让步了。
姜氏生生跳进他挖的这个坑里，根本爬都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