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
两个人成亲后，这个男人就一直表现得十分的稳重可靠。而等孩子生下来，他做事就更加的扎实。这一个月，她身体虚弱，唐氏晚上也失常失眠，导致白天没有精神。偏偏儿子又精力充沛，睡醒了、尿了拉了都放声大哭。这小家伙可不管白天黑夜，反正只要他身体哪里不舒服，他就张开小嘴哭个不住，大人们不把他给伺候满意了，他就是不依不饶！而且还一点都不肯将就的！
这个时候，就只有顾长水站出来照顾孩子。
这么白天黑夜的忙碌着，他也没有忘记伺候好棚子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竹鼠，还圆满完成了先生交代下来的功课。
要是没有他，田欢难以想象自己和唐氏两个人该怎么熬过这艰难的一个月。
有他在，她的确心都宽了许多。
她慢慢将头靠在顾长水肩上。“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肯定都能好好的。”
“嗯。”顾长水点头，一手稳稳的扶上她的腰。
不过孩子满月后，顾长水也依然没有去学堂。
毕竟孩子还是太小，他不放心留下田欢和唐氏两个人在家里，所以还是采取自己在家里自学的方式，顺便照顾孩子和竹鼠。
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村里人好些人都越发的不看好他。
就连七叔都主动上门劝他：“水哥儿，你要真想好好读书出人头地的话，还是去学堂更好点。白天上学，晚上回家做事，这样不也挺好的？就白天那几个时辰，你媳妇和你丈母娘难道还伺候不来一个孩子？你就是太惯着她们了！”
面对七叔的指责，顾长水只是笑笑：“我已经和先生说好了，今年就不去了。等来年晚哥儿晚上能睡整觉了，我再去不迟。我家里那么多事，我媳妇也还要制药呢！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你这么和先生说，先生也同意了？”七叔一脸不敢相信。
“同意了啊！我这个月交给先生的文章先生都看了，他还夸我写得好呢！他觉得我在家学习的效果不比在学堂差多少，所以也同意我在家里学习。”顾长水笑道。
“那也不行啊！你可还交了那么多束脩呢！结果到头来却是自己在家学，柳先生这束脩收得也太轻松了点！”
“这个先生也已经主动和我提过了。他说鉴于我今年有好几个月不去他那里上课，所以明年的束脩他只收我一半。”
“哦，好吧！那还差不多。”
眼看是劝不动他了，七叔也就不再多说。
既然连七叔都说不动他，村里其他人上门就更说不动了。
这个消息传到顾家里头，姜氏倒是听得很开心。
“说什么忙着照顾媳妇孩子没空去上学，我看他根本就是去学堂待了几天，觉得哪里枯燥烦闷得厉害，他待不下去了，就找借口跑了！读书可是个辛苦活，很是考验人的耐力的。他都这把年纪了，还静得下心读书才怪！”
“所以说呀，读书这种事情，就该从小培养，然后一鼓作气，坚持读下去。就跟我家杰哥儿一样，他可没水哥儿那么多幺蛾子！”
反正不管怎么骂顾长水，她的话题最终都要转移到夸自己的宝贝儿子上头来。
说着话，她回头看看顾长杰的房间，听到里头传来的翻阅书本的声响，她开心得笑眯了双眼。
至于顾长水家那边，在顾长水再三解释过后，乡亲们渐渐的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大家免不了还是要感叹一句：“水哥儿夫妻俩真是浪费！花了那么多钱，又是给柳先生送束脩，又是准备笔墨纸砚什么的，结果到头来这些钱都打了水漂！水哥儿这次读书又废了！以后怕是都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他们已然在心里给顾长水读书考学这件事判了死刑。
不过外人的不看好顾长水他们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家里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娃娃，而且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小娃娃开始闹腾起来了。
田欢、顾长水还有唐氏全都围着那个小祖宗转悠个个不停，一天到晚的只能趁着孩子睡着的时候睡个囫囵觉。三个人都累得够呛，他们又哪还有心思去管外头的风言风语？
这么一来，时间对他们来说就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冬月。
他们已经租赁山林一年的时间到了，现在该给乡亲们发下一年的租金了。
给那么多户人家发钱，那可不是件小事，所以顾长水还是和田欢夫妻俩一道出动。孩子就留给唐氏在家里暂时照看着。
小夫妻俩一如去年一般，直接带了一大袋子铜钱，用驴车拉着来到村长家。
只是，当抵达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却见村长家门口稀稀落落的，都没几个人过来。
去年这个时候，那些人可没这么不积极！
见状，顾长水和田欢就双双心往下重重一沉。
顾长水回转头，他立马对上了村长闪烁不定的目光。小夫妻俩心头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了。
但顾长水还是开口道：“村长爷爷，还请您把乡亲们都请过来一下。不管要钱不要钱，大家心里有什么想法，想要怎么样，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知道大家伙心里的想法，我们也才好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哎！”
村长就长叹口气。
“其实前些日子，他们就已经轮番到我这里来过了。他们托我和你说一句话——这个租山林的钱，他们不要了！所以现在他们不来了，你们也不用再浪费那个钱，现在你们就把钱收回去，好好养孩子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为他们考虑。可实际上……
顾长水声音一沉。“大家是看到镇上的竹鼠卖得好，都动了心思，打算自己捉了去卖是吗？”
村长老脸一红，他的底气都不由弱了好些。“这个……水哥儿，你也别想太多了。好歹你们家靠着这片山林都已经赚了一年的钱了，村里这些人家却都过了好些年苦日子了呢！现在好容易有一个现成的挣钱生意摆在眼前，他们会都动了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件事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可关键是……”
“您一个人，也拧不过他们这么多人去。”顾长水接下他的话。
村长无奈点头。
“我这把老骨头，在其他事情上还能说上几句话。可现在牵扯到钱，这一个个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我话他们又哪里听得进去？他们眼睁睁看着你们卖竹鼠挣钱了，其他村里的人也去捉竹鼠卖钱，一个个好吃好喝的，他们早快急疯了！不过他们也都说了，既然竹林不租了，那租山头的钱他们也不要了，你们想怎么去山上采药就怎么采，他们都不管！”
所以，这些人是合起伙来打算违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