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算你们跑得快！不然我肯定叫你们哭着爬回去！”眼看他们俩走出去老长一段距离，舅妈江氏忍不住低声嘚瑟几句。
舅舅唐山看她一眼，低叹口气。“走吧，回去了。”
说着，他目光又落在还满脸兴味的陈堂春身上。
“陈公子，刚才的事情……”
“未来岳丈大人。”陈堂春忙不迭的对他行个礼，“我都明白的。大哥一表人才，文采又好，谁见了不喜欢？表妹就算嫁人了也对他不忘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嫁的那个人……哎，和大哥没法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更要认命。经过今天这件事，以后他们肯定都不敢再出现在大哥跟前了。”
“至于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我还得向您赔个不是。我也是看那两个人一直闹个不停，步步紧逼的没个消停。可咱们是什么人，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您说是吧？偶尔的退后一步，风平浪静，大家心里也清净。”
他的态度谦和，语气更是柔软，就像是一阵微风吹拂过来，让人紧绷的心口一下舒坦了。
见他并没有被田欢他们的话给动摇了想法，唐山赶紧松了口气。“你这么做很对。”
“对什么？本来一开始就是我们错了！我们认错不是应该的吗？表妹表妹夫不多计较，那也只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们有什么资格说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明明不和我们一般见识的是他们才对！”唐如勤却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出来。
“勤哥儿！”唐山低喝，“你知道你现在在和谁说话呢？”
唐如勤连忙低下头：“爹，孩儿想起来还有爷爷交代的一百遍心经没有抄写，孩儿先回去了。您和陈公子请便。”
他随意向他们拱手行个礼，就转身大步走了。
“哎，这个孩子！”
唐山见状，他又好一阵尴尬。
陈堂春忙劝他道：“大哥他刚当众丢了面子，现在心情正是不爽利的时候，那让他发泄一下也没事。反正今天都已经把事情挑开说明白了，那两个人还要脸的话就不会再厚着脸皮往这边跑。至于大哥这边，等他日后中了举人，他就会知道，这天下好女子多着呢，这个田氏根本就不值一提！到那个时候，他肯定就把她给淡忘了。”
说完了，他又道：“还好，如意和这个田氏不一样。不然要是娶到这么一个泼妇回去，我真要怕死了！”
他的一通话，把唐山、江氏乃至唐如意都给哄得眉开眼笑。
唐如意都羞得满脸通红。“谁叫你把我和一个乡野泼妇拿在一起比的？我们是一样的人吗？”
丢下这话，她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这孩子是害羞了！”唐山笑呵呵的道，他忙对陈堂春做个请的手势，“咱们回去吧！今晚上你就干脆住在我家好了，刚才我还没和你说够，晚上咱们继续把酒言欢！”
“好啊！”陈堂春忙不迭点头。
这边他们又言笑晏晏，欢天喜地的暂且不提。只说田欢个顾长水两个人一道走在回家的路上，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异常压抑。
田欢从头至尾都沉着一张脸。顾长水见她这模样，他也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这么大只的一个人，却跟个小媳妇似的缩手缩脚的紧跟着她，这景象落在路边人的眼睛里，赫然就是一副奇景。
一直回到甘水村，乡亲们见到这状况，他们也都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水哥儿小夫妻俩吵架了？”
“看样子是的。”
“早上我看他们出门的时候两个人不都挺好的吗，怎么好好的就吵起来了？”
“这个谁知道了？不过现在看他们俩闹得挺僵的，咱们就先别过去了，等明天吧！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缓和点了再去打听情况。”
无视乡亲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田欢两个人回到家，顾长水放下包袱，他赶紧出去打了一盆溪水端到田欢跟前：“媳妇你洗把脸消消气，好不好？”
田欢没吭声，但还是弯腰捧起水来好好洗了把脸。
洗完了，她才又抬眼看他：“表哥对我有意这件事，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顾长水点头。“是。”
“甚至，舅舅舅妈，表姐，还有外公和我娘，他们也都知道，对吗？”
“对。”
“呵。”田欢就忍不住自嘲一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只有我一个被蒙在鼓里。我也是真够傻的！”
“不是你傻，而是你太单纯，根本就没有把事情往那个方向去想。”顾长水忙道，“再加上舅舅舅妈根本就不支持这件事，他们当然是能拦就拦着，你没有发现也是可以理解的。”
田欢扯扯嘴角。
“现在回想一下，我才发现表哥的确对我好得过分！以前在县里，他每天从学堂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和我说学堂里的趣事；考中秀才后，他第一个找的人也是我；后来我到了舅舅家，他进书院读书，每次回家还要给我带礼物。尤其是这一次……还是我太傻，我怎么会傻乎乎的以为他只是把我当亲妹妹一般看待的？明明他的举动已经超出对妹妹的爱护太多了！”
他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顾长水心里头掀起了醋海狂波。可他还是拼命忍住了。
但马上田欢又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眼看到他。”顾长水回答。
田欢一愣：“那么早？”
“情敌的眼神，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顾长水声音一沉。
“那为什么你却一个字都没和我说？”
“我说了，你会信吗？”
“我……应该不会。”
“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一阵令人压抑的寂静当中。
过了好一会，顾长水才又轻轻开口：“其实也是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你对他没有任何亲情之外的意思，所以就算发现了一点端倪我也没打算说出口。而且你也看到了，不管是舅舅舅妈，还是外公岳母，他们也都没打算说。我们都是打算等你们分开，日后表哥娶妻了，大家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这样一来，以后再见面，大家还是亲戚，也还能继续走动。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最后会来这么一出。”
他们努力维持了那么久的表面平静轰然碎裂，将所有人都给吓了个措手不及。
田欢低叹口气：“其实说开了也好。我知道了表哥的心意，以后肯定会和他保持距离。只是，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以后我们不用来往了。”
“挺好的。”顾长水立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