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闫晋犹如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寻找着夫子的踪迹。
然而,当他们听闻赵家河的学堂内竟然有女生在求学,这个观念对于他们来说,如同晴天霹雳,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束缚如同巨大的魔爪,一把将他们拖回了现实。
闫晋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苦恼,那是一种希望与失望交织的痛苦。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巨大的迷雾中摸索,而那迷雾,正是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
在教场的边缘,闫姝独自坐在一棵柳树下,她的眼眸里充满了深深的懊悔。她悔恨自己当初的冲动,气走了马先生,让学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然而,此刻的后悔已经无法改变现状,她的内心如同被冷冽的风雪侵蚀,无比痛苦。
这时,吴瞒走了过来,他看着闫姝那双红肿的眼睛,心中一阵揪痛。他安慰她说:“闫小姐,你不能太过自责。以马夫子的固执,就算他没有被你气走,也不可能留下来教书的。”
吴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深夜里的风声,虽然微弱但却清晰。闫姝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她知道,在这个困境中,是吴瞒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她,给她力量和勇气。
然而,即使有吴瞒的安慰,闫姝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沉重和迷茫,那是一种对于未来的深深忧虑和无奈。
教场外,赵家河的田野在暮色中逐渐模糊,田野的远处,一群乌鸦在空中盘旋,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寒风穿过空荡荡的麦田,发出凄厉的声响,如同古老的寓言在耳边低语,诉说着这片土地上从未改变的封建与落后。
闫晋心头的烦躁如同被这凄冷的风雪抚慰,再无法忍受这样的局面的持续。原本安静和谐的村庄因为他的善意之举变得风雨飘摇,已经有乡亲们扬言要找他讨回当初为了盖学堂所资助的全部款项。
月光皎洁,闫晋站在河边,寒风中他的身影孤独而坚定。他心中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期限,那就是在三天之内找到夫子,否则他只能亲自为那些孩子们传道授业。
然而,就在第二天的中午,赵家河迎来了一批意想不到的访客。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好像是从远道而来,但气度不凡,目光坚定。他们直指闫晋闫太尉,身份明显,目的明确。
赵家河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闫姝和吴瞒急忙赶到村口,想一探究竟。只见三个人已经下了马,背负着双手,冷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是谁要找家父?”闫姝看向那些守在村口的乡兵,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忧虑和困惑。
“就是那一老两少三个自称从临安来的人,听口音跟您和太尉大人有点像。”一个乡兵谨慎地回答,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来客。
闫姝和吴瞒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然后闫姝深吸一口气,带着吴瞒上前一步,直面那些来客。
“秦叔父,你们怎么来了?”闫姝的声音在清凉的空气中回荡,带着明显的惊讶和疑惑。
为首的男子,秦叔父,微笑着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欣喜和期待,“姝儿,你果然在这里!太好了!”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个少年便扔下手中的马匹,立刻飞奔过来,一人拉起闫姝的一只手,满脸兴奋的喊着“姝妹妹,我们可想死你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无比,闫姝也一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站在原地,被那两个男子的热情拉着手,看着他们满脸的喜色,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重逢而感到惊讶。清新的柳香与山间的清新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
那两个少年,拉了闫姝的手还不够,还要争着抢着要跟闫姝拥抱,口中还不停的夸赞着:“姝妹妹这身打扮可真英俊。”
吴瞒实在看不下去,他直接冲上前去推开两人,呵斥道:“你们干吗?你们给我离远点。”
两个少年一愣,转而瞪着吴瞒说:“你干嘛?这没你什么事,你给本少爷躲到一边去,让我哥俩和姝妹妹好好叙叙旧。”
吴瞒还想阻止他们进一步亲近闫姝,闫姝却制止他说:“吴瞒,你去忙吧,我没事儿,这就是我之前给你提到的秦忠和秦孝,还有我秦叔父。”
吴瞒心里不由一下子凉了半截,他从未想过有那个男子可以如此随意的亲近闫姝,心中不免有些不平。
“行了行了!忠儿孝儿,广庭大众之下,你们两个也要注意下形象,还不快让姝儿带咱们去见你闫伯伯。”
秦矩及时制止了两个儿子,他温和的眼眸注视着闫姝,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姝儿,我们已有一段时日未曾相见了,叔父眼见你清减了不少,是何事让你烦忧吗?”
秦矩的嗓音中透露出沉甸甸的疲惫,却也带着一丝欣慰。那种语气,就如同一位父亲对掌上明珠的宠溺,又像是一位长者对后辈的深切慈爱。他的语气温和而亲切,让人无法抗拒。
闫姝正要开口询问更多问题,但秦矩却以一个温暖的眼神打断了她。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坚定与决然,仿佛在瞬间转变了话题。
“姝儿,你父亲如今状况如何?快带我去见他。”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急切与担忧,好像这刻见到闫姝的父亲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秦矩的语调虽然依旧平稳,但闫姝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强烈情感。这个请求显然是秦矩内心深处的渴望,他需要见到这位老友,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周围的景色在闫姝的眼中快速流转,她带着秦矩向着父亲的住所走去。沿途的街头巷尾弥漫着初夏的气息,混合着花香和湿土的味道。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宁静的小院落。这里是闫姝的父亲居住的地方,朴素的篱笆围绕,绿植掩映下,显得与世隔绝。
秦矩看着这个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份期待已久的团聚。
他们轻轻推开院门,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无论未来会如何,此刻的他们,已经踏入了这个决定性的瞬间。
秦矩和闫姝一行人穿过这个宁静的院子,仿佛穿过了一个时空隧道。他们来到了一个被绿色植被环绕的小屋前,青石板的道路,绿意盎然的竹林,一切都静谧而祥和。
小屋的窗前,一个身影静静地坐着,那是闫姝的父亲。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景色,那是一种深深的忧郁和无奈,他在为寻找夫子的事情而发愁。
他突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转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是被深深的感情所替代。那是他久违的友人,是他的秦兄。
“贤弟!”他的声音颤抖。
“闫兄!”秦矩的喊声在空气中回荡。
然后是深深的凝视和拥抱,那是一种无言的相认和重逢。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他们两人,这久违的团聚,这深深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