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张掖郡,和番县北边不远处的战场外。
此刻已经夕阳西下,蜀军一部分人已经扎营休整,一部分人还在辛苦的打扫战场。
有时候吧,这骑兵对冲,打扫战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骑兵作战,不像攻城战或者步卒战斗那样,战场就这么大,尸体也都集中在这一片,打扫起来相对简单。这骑兵对冲,战场能绵延数里地,士卒的尸体、战马的尸体也都铺了数里,这打扫起来,可是太难了。
蜀军不得已,派人到和番县内请县令带着百姓出来帮忙打扫,否则尸体堆积久了,是会引起疾病的,到时候离此处最近的百姓们都躲不过。
和番县县令是汉人,要说起了,还认识马超之父马腾呢。虽然此地已经被羌人占据了多年,但马腾的威名在凉州还是好使的,再加上现在羌人投降了,沙陀人撤了,蜀军马上就来了,这个县令也是非常聪明,对待蜀军非常尊敬,当即就接下了此活儿……
蜀军大帐内,李存孝在此静静等候着马超归来——在李存勖率军撤退后,马超决定不解气,又带人追了上去,砍杀了一阵后才悻悻收兵。
没一会儿,营外就响起了里飞沙的鸣叫声,马超也翻身下马,走入帐内。李存孝慌忙迎了上去:“孟起啊,你回来了!”马超面露愧色:“唉,可惜,还是让李存勖给跑了,我没能追上他!”
李存孝犹豫了一下,抱拳揽责:“孟起啊,兄弟我对不住你啊,你拨给我的五百将士,死伤了大半,唉,我没能把他们都带回来……”李存孝话没说完,马超就打断了他:“唉,李将军这就见外了,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啊?”
“再说了,他们都是我西凉好男儿,能死在和外族人战斗中,也是他们的荣幸,他们都是死得其所的好汉!”马超其实也挺难受的,这几天接连战斗,可是让他的部落损失太多了,现在这边的西凉铁骑也就剩下千人不到了。
但是,马超也看得挺开,能战死在沙场上就是军人莫大的荣耀,特别是在和外族的战斗中,这牺牲的更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唉……”马超是不责怪,但李存孝自己总觉得心里难受,这就像你去借兄弟一个宝贵的东西,然后坏了一般的心情。当然,他当时也没想到,李存勖这么果断,选择最乱的一边突围,这才导致伤亡这么多的。
“好了,这个就不说了,我刚才也收到了锦衣卫的信息,说太子三日后就可以到达觻乐县,让我们在张掖郡等待太子到达,我们合兵一处,再做计较!”马超同步了一下太子最新的命令。
李存孝有些疑惑问道:“我们都已经趁着李存勖和李存信内战,打了一个出其不意,大获全胜。马上他李存勖就要和李嗣源决战了,我们难道不要赶过去,继续捡便宜吗?”
马超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太子专门派人来说,‘穷寇莫追’,还说什么‘如果我们不追击,他们二人迟早会打一场决出胜负的;如果我们追击太狠了,反倒有可能将沙陀人逼急了,使他们联合起来’!”
没错,这句话确实是张富原话,只不过是张富听从了高熲的建议。
高熲此计和三国时,郭奉孝的计定冀州差不多。当时官渡之战已经结束,痛失好局的袁绍因病去世,曹操又将袁谭、袁尚打得落荒而逃回冀州。曹操想要一鼓作气,北上冀州,彻底消灭了袁绍势力。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郭嘉提出了著名的一个计策:“我们如果急攻,则会使他们兄弟二人为了性命团结一致坚守;如果我们放缓进攻步伐,他们兄弟二人素来不和,内部就一定会发生裂痕。可等兄弟二人兵戈相见、两败俱伤之后再进行追击!”
郭嘉此人确实很会揣摩人性,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大敌曹操延缓进攻后,没过多久,袁谭、袁尚两兄弟内讧,大打出手,让本来还有一战之力的冀州四分五裂。后面,就是被曹操逐步吞并!
在这个时间线,高熲先向张富提出了此计,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若是李存信还活着,李嗣源、李存勖双方可能都断然不会跟对方合作御敌,甚至都会选择先安内,再攘外。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存信死了,沙陀大军被蜀军轻而易举就冲散了。此刻的李存勖和李嗣源都发自内心的认识到一个问题:蜀军真的不容小觑,他们单打独斗肯定不是蜀军对手!
他们二人可不像李存信,他们是有脑子的!若是在这个时候,马超孤军深入,甚至还会让他们在绝望之际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沙陀族的命运,甚至都有可能暂且放下生死之仇,选择暂且合作,先灭了马超再说!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人都是自私的,永远会第一时间为自己考虑。自己都要死了,还惦记着王位有何意义呢?对于李存勖、对于李嗣源都是这样!
所以,高熲才主动献策,张富现在的智力也不低,有很多时候,只是他想不到这些主意罢了,但不代表他不懂这个道理!也是听后就直拍大腿,连声称赞,立刻就派人来通知马超等人了!
李存孝和马超的脑子就不如张富高熲了,所以在听到这个命令后,还有些迷糊,也不知道太子卖得是什么药。但是吧,身为将领,就是要服从命令,再加上张富在蜀国军中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和威望,他们二人都选择了坚决服从命令。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现在人马也不多了,大都是有伤在身,人困马乏,确实不适合再孤军深追了。明日一早,你我各带一些人,去将张掖郡诸县先收复了再说吧!毕竟这个郡被羌人统治太久,我也怕某些地方出现羌人不愿意配合呢,还是带兵收复较好!”
李存孝点了点头:“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