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牙控制冰棱,把它们分成无数细小的短针。
只需要有一根能够刺入猪眼,它就有机会了!
蒲信南一定在这把上压了不少灵石,它不能输。
在战斗里,无论赢得多么艰难,甚至丢半条命,那也比输了好受些。
琥牙的伤口剧痛无比,昨天经历了三阶妖兽的车轮战,夜晚又被拉去斗兽场折腾一番。
陈年暗伤得不到治愈,如今又添新伤,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细如毛发的冰针游离在空气中,随着琥牙的控制去追击驹驹爆。
何奈驹驹爆速度太快,眼睛太小,饶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琥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切入的机会。
“哼哧!”
驹驹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能打的对手,它兴奋地跳跃着,眼里燃起火星,瞄准琥牙撞去。
猪身傍火,矫健的四肢肌肉横亘,每一根毛发都流动着火光。
台下的观众们还是第一次见驹驹爆展示出灵力,纷纷惊叹着。
洛芊乐了,台上这是冰火两重天呢?
不过,不得不说这头冰流兽还是很漂亮的。
驹驹爆一时半会儿碰不到琥牙,它有些恼怒,两耳一扇,两个巨大的火球滚滚袭去!
正在伸懒腰的萧知河身形一滞,他惊呆了!
没看错的话,那火球从驹驹爆耳朵里出来的?!
洛芊“嘶”地一声,回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给它任何功法。
“驹驹爆背着我练邪门功法了?”
这么大的火,万一变成烤乳猪咋办!
驹驹爆不太聪明,会不会有反噬啊!
这时,琥牙也毫不客气地掀起一阵夹杂冰棱的寒流对上。
冰火相撞,寒流中的细微冰针找准时机朝驹驹爆眼睛刺去!
精疲力尽的琥牙等的就是这一刻。
驹驹爆此时脚底打滑,蹄子一骨碌划动几下,整个猪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冰针擦着空气而飞过。
琥牙:……
早知道这样,它就不在地面上结冰了。
驹驹爆摔得突然,五脏六腑差点甩出去,慌忙起身,猪脸微红。
它真是丢猪丢大发了。
“哼哧,我要认真了!”
漫天焰火冲天而起,火星啪呲啪呲地打着节奏,庞大的身影在火光中燃烧。
它踏着焰浪而来。
蹄下升腾的烟雾,空气中灼烧的热度,无一不昭示着它的凶猛。
评委长老目光一顿,眼色沉了沉。
如此纯粹的焰火精气,即便是那头霓凰雀,都不能有这么大阵仗。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台下的霓凰雀捂着光秃秃的鸟头瑟瑟发抖。
看来上一次比试,那头死猪还是手下留情了!
还说它是一阶灵宠,骗鬼呢!
驹驹爆气势汹汹,状态好得不可思议。
蒲信南开始着急了,心连疯狂呼唤琥牙。
“你还在发什么愣!我不管你怎么样,这把输了你也别想好过!”
他毫不犹豫操控契约,琥牙心脏一紧,一瞬剧痛传来。
它鼻息渐重,恍惚间,鬼使神差地往台下看了一眼。
洛芊正托着脸,一脸担忧地看着驹驹爆。
冰流兽那双漂亮的眼瞳带上了些许茫然。
这黄猪不是很厉害了吗一直在赢,为什么还要担心它呢?
就算受了点伤,也不会死啊。
驹驹爆身形如箭,一路火花带闪电,即将撞上琥牙。
琥牙却在此时怔住了。
它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一片烈火,恍然间看见了幼崽时期的自己。
那一天,一片冰霜寒流也挡不住火光无情的吞噬。
奄奄一息的成兽在地上血流不断,被修士挖丹后立即断了气。
一身雪白的皮毛被烧焦融化,黏在血迹斑驳的皮肉上。
它不甘地望向自己的崽子们。
而几只幼崽则被抓走卖出,随后被强行订了契约。
随后就是年复一年的训练,日复一日的赚钱。
琥牙不爱说话,它发出的声音低沉、嘶哑又难听。
几乎没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声带在幼崽时期被烧坏了,只因为它那个时候没有安全感,嚎闹得太厉害。
烦躁的蒲信南直接扒开它的嘴巴,夹着碳块放进它的喉间。
琥牙终于明白了那一屋子妖兽灵兽为什么都不出声。
驹驹爆的绿豆眼里流光灼灼,燃烧的不只是焰火,还有它的自信。
就好像一直被什么人宠爱着一样。
琥牙浑身放软,不再有动作。
这也许是它这辈子以来最放松的一次,即使对面的是敌人。
它忽略来自心连中蒲信南的咆哮,忽略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忽略耳边呼啸的风声。
琥牙慢慢阖上眼。
来吧。
让燃烧的火焰卷走污浊腐朽,将那些恶心的,令人不安的东西全都烧掉吧……
它累了。
驹驹爆刚要开开心心地用老规矩送走对手,突然嗅到了很浓很浓的血腥味。
它火瞳一扫,眼尖地发现那干净洁白的皮毛下是斑驳的青青紫紫。
上面竟然还覆盖着一层又一层带血的新伤。
“哼哧!”
主子,我差点变成了坏猪!!
驹驹爆浑身紧绷,竭尽全力收回力道,随后将琥牙软绵绵地顶出了界。
“——天道宗驹驹爆胜——”
观众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那丑玩意确定是一阶?
——这精火,怕不是什么上古猛兽的血脉吧?虽然长得有点……
——完了完了,我的灵石要没了……
——晕,真是物随主人,跟那洛芊一样厉害!虽然长得有点……
台下哀嚎一片。
台上的猪猪立刻瘫倒在地,猛然收力对它来说也太费劲了!
而且,它听到了台下的声音!
人类真的太过分了!
洛芊冲上台,给这庞然大物贴了变身符,好笑地摸着它的肚皮说:“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驹驹爆缓过神来刚要哼哧两声,一个不速之客也登上了台。
蒲信南瞠目欲裂,揪着琥牙那柔软的毛劈头盖脸一顿骂:“上台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他的灵石全输光了!
碍着许多人看着,他强忍心中怒火,额角突突地跳。
还三阶灵宠?这没用的东西!!
蒲信南越想越不解气,手掌绕上灵力,就这么狠狠拖着瘫软的琥牙下了台。
琥牙眼神放空,眼前的场景在不断变化,模模糊糊的,它看不太清楚。
它呆滞了片刻,才知道自己被蒲信南拖走了。
眼前的景色逐渐变暗,它猜测,自己大概被拖到了哪个人少的通道吧。
蒲信南阴狠地笑了笑,抽出腰间的本命器。
那是一把九节鞭,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琥牙认命地蜷缩起来,以一个保护自己的、有安全感的姿势伏着。
即使知道自己要死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巨大的恐惧萦绕心头,压迫感使它不敢抬头,甚至连空气都变得干涩。
逆着光,它看不清蒲信南的脸,只看得见那条挥起的鞭子。
是空气被破开的声音。
琥牙阖上眼睛。
它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