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清闲。”
公子彦坐在桌边,一边随意地翻着书,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半靠在榻上读书的向暮。
向暮正看书看得津津有味,闻言睨他,“我怎么清闲了,没看到本少爷正一心苦读吗?”
公子彦嗤笑了一声,“蹴鞠那事不是你搞出来的吗?现在当缩头乌龟了。”
“我提的没代表我就一定要上啊。”向暮无所谓道。
公子彦面色沉吟,“你知道骊山书院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参赛吗?”
向暮挑眉。
公子彦淡淡道,“逐鹿书院上场的是一帮武生,骊山书院的学子体弱力小,这场比赛骊山书院不但没有赢头,出战的学子还有受伤的风险。”
向暮了然,“所以,本少爷更加不能上啊。”
像她这样的病娇弱鸡,上场不是给人当球踢吗?
公子彦脸一沉,这黑心世子果然是个挖坑不填的烂人。
遂不再说话推门出去。
“天晚了,你要去哪儿?”向暮疑惑。
“子彦去报名。”公子彦淡淡道。
向暮更疑惑了,“你伤好了?”
公子彦回头望了向暮一眼,那眼神中有些向暮看不懂的东西,“没好,但是此赛关乎骊山书院声誉,子彦既是书院的学子,就需为书院的声誉负责。”
说完便离开了。
向暮思忖了片刻,自己搞出蹴鞠比赛其实也是帮了书院,也算是为书院负责了吧?
这样想着她便心安理得的睡了去。
*
两天的准备工作很快就过去。
到了比赛开始的这天,向暮才惊觉此次比赛的重大。
因为院长季文礼找关系,将蹴鞠比赛安排在了山下的骊州城。
据说是逐鹿书院的两位先生以不信任骊山书院会公正对待比赛为借口要求的。
为了比赛的公平性,逐鹿书院的两位先生甚至还请来了骊州刺史大人做裁判,同时城内的百姓也都能到场观赛,比赛有没有做局大家都有目共睹。
向暮和一群学子们坐着马车到达比赛场地时,那里早已人山人海,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薛小安凑到向暮跟前,“暮子,你说逐鹿书院是不是有病?一场比赛而已,有必要整这么大阵仗吗?年底咱们中不少人要入京参加会试呢,谁有时间在这儿蹴鞠啊。”
向暮皱着眉,“有些书院是仰望我们太久了,想趁这场比赛出口恶气。”
逐鹿书院借口搞出这么大动静,可见是对赢下比赛信心十足。
“林潇那边比赛的人凑够了吗?”向暮侧头询问薛小安。
“够了够了。”薛小安小声回答,“林潇拿了一笔钱,说谁愿意报名比赛就赏给谁。”
“……”
向暮无语,这方法可真是简单粗暴。
于是就见上场的队员们,逐鹿书院的少年各个身形高大,而骊山书院却是另一番光景。
除了林潇、公孙陌和公子彦外,其余的看起来都是瘦弱且营养不良的寒门子弟。
向暮扶了扶额,指着场地上的人,“李川肴不是挨了板子有伤吗?怎么也去了?还有……那谭继老爷子也在场上是怎么回事?”
薛小安解释,“刺史大人也来观看比赛呢,李川肴为了向他爹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就上了呗,还有谭老大爷,哪里有钱赚,哪里就有他不要命的身影,有何奇怪?”
向暮第一次对这位老爷子产生了好奇,“他很缺钱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两人正聊着,几个蒙着面的女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身姿最婀娜的对着向暮盈盈福身,“暮子少爷。”
人群中不少人的目光追随着这几位美丽女子。
向暮也是怔了一会儿才认出对自己福身的女子,“香香姑娘?”
柳香啊,柳彻的姐姐、怡香院的花魁。
“你怎么也来了?”向暮笑着问。
柳香轻声回答,“柳彻上场了,我便过来瞧瞧。”
向暮这才注意到,那些个被林潇花了重金请来的寒门队员里,也有柳彻单薄的身影。
薛小安八卦的小眼睛在向暮与柳香身上来回切换,“香香姑娘可认识我是谁?”
柳香疑惑地打量他,倒是柳香身后几个姑娘们魅声道,“还能是谁?不都是我们那边的常客呗!”
薛小安有些失落,“香香姑娘就只认得暮子。”
几人谈论间,比赛已经开始。
大伙儿的视线转移到了赛场上,掌声、叫声、欢呼声一片。
比赛起先没什么,赛场上的少年们正常传球踢球,逐鹿书院的学子们凭着体格与耐力优势以三比零的成绩领先。
但骊山书院队长林潇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将公子彦传来的球控于足下,一个飞身跃起,便将球踢入了风眼,骊山书院拉小了差距。
逐鹿书院的学子们很快调整战术。
因为知道骊山书院都是一群体能极差的老弱病残,于是将主要防守目标放在了林潇与公孙陌、公子彦身上。
骊山书院三个体能稍好些的少年被围得抽不开身,谭继钻了空子,将球传给了李川肴,李川肴进球又得一分!
就连座在首位的刺史大人都惊喜地站起了身,大叫了一声,“好球!”
意外很快发生,在谭继再要去占空子捡球时,一个逐鹿书院少年抢先一脚猛踢,不仅踢到了球,球巨大的撞击力一下就撞到了谭继的脑袋。
谭继年纪大了,当即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踢球的少年们继续挥汗如雨,医官顾绾则连忙招呼几个学生去将谭继抬下场。
季文礼对其他学子招手,“替补替补!快!替补上!”
有骊山书院的替补学子走了出来,正欲换衣上场,场内又抬下了一名学子——李川肴。
李川肴是被逐鹿书院的学子撞击重伤的。
两人为抢一个球撞到了一起,李川肴当场呕血,而逐鹿书院那名学子却是爬起身什么事也没有。
观战的刺史大人不乐意了,“你们逐鹿书院怎么还撞人啊?”
逐鹿书院的先生之一笑道,“两人为抢一个球撞到一起,我们的学子没事,你们的学子却重伤不起,这只能说明你们骊山书院的学子身体弱,关我们逐鹿书院什么事?”
“对啊。”另一个先生附和,“我们书院的学子身体壮还有错了不成?”
这话说的连刺史大人都没反驳之力了。
但是更令人心惊的还在后头,刚上场的那位骊山书院学子很快就在逐鹿书院学子们抢球时接连的撞击下重伤出局。
一个个骊山书院学子伤重退场,导致骊山书院在外围观的学子们虽心有不平,却无人再愿意上去做替补队员。
谁也不想走着进去躺着出来。
十三人的队伍,骊山书院硬是缺了两个。
院长季文礼叫停了比赛,“骊山书院的学子们,还有人愿意上吗?”
“骊山书院的学生这点血性都没有吗?”
不少在外观战的百姓心有不悦,骊山书院代表的可是他们骊州城的脸面,怎么能输得这般难看?
感觉到无数视线落在他们这群观战的骊山学子身上,薛小安缩到向暮身后,他真后悔今天观战穿了院服。
然,一个声音淡淡响起,“我去。”
是撑着伞的李锦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