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位衣着深蓝色官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从内堂走了出来。
来人看到杨诚之后,眼神中一抹惊讶之色微微掠过,而后才拱拱手笑着说道。
“承安伯,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杨诚连忙起身回了一礼,笑着说道。
“薛院判客气了,我们不请自来才是唐突。”
薛铠看到杨诚如此有礼,心中微微有些好感。
从进门他就开始打量这个年轻的伯爵,如此年轻的伯爵在整个大明朝都是不多见的。
他一直醉心医术,对外面的一些事情很少听闻。
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气质沉稳,从容有度,似乎在他身上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持重。
倒是叫他暗暗称奇,于是问道。
“不知伯爷今日来太医院寻我所为何事?”
杨诚起身来到苏锦儿身边,牵起苏锦儿的手,一双眼睛微微黯淡,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是我内人苏锦儿。”
“身患哑疾。”
“我带内人寻访了许多大夫,都说没有办法。”
“但是他们告诉我,说御药局有一种药,名字叫做九转响声丸。”
“可以治疗此疾。”
“于是便向陛下讨来了此药。”
“只是不知为何,内人服下之后,竟然不见好。”
“我听闻太医院薛院判医术出众,尤其擅长疑难杂症。”
“故此来求薛院判给内人看看此疾可医否?”
“哦?”
薛铠脸色微微疑惑,叹了一声。
这九转响声丸,他是知道的,对于后天所致的哑疾有奇效。
治好了许多哑疾之人,按说一般是不会失效的。
但是承安伯夫人这服用之后没有效果。
除非......
想到这里便问道。
“尊夫人这哑疾是后来才有的,还是一出生就有?”
“后来才有的。”
杨诚连忙回道。
薛铠闻言,捋着胡须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杨诚和苏锦儿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
过了良久,薛铠才停住了脚步,来到苏锦儿身边,说道。
“把手伸出来。”
小姑娘看了看杨诚,杨诚点点头,她才依言把手伸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薛铠抬手轻轻搭在苏锦儿的晧腕之上,双眼微微闭着。
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点点头。
片刻之后,从苏锦儿的手腕上移开,目光转向杨诚,说道。
“尊夫人最近是不是受到过什么惊吓?”
惊吓?
最近哪有什么惊吓?
他们最近经历的可都是喜事啊。
正想开口说没有。
忽然脑海中想起前几个月那次府试,难道说是那次生病?
一想到这里,连忙对薛铠说道。
“几个月前,内人因为沉船的事受了一场惊吓,还生了一场病。”
“院判,莫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薛铠听着杨诚的描述,细细一想,才点点头说道。
“应该是了,尊夫人服下这九转响声丸还不能开口说话,可能与那场病有关系。”
“我刚才替尊夫人号脉,发现尊夫人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
“想来那九转响声丸应该是起了作用。”
“只是这还不能开口,可能是那场惊吓导致了心疾。”
“只是这心疾却是无药可医。”
“或许明日一早醒来,尊夫人就可以开口言语。”
“或许这一辈子,尊夫人都不能开口言语也说不定。”
心疾?
杨诚听着薛铠的话,心中似懂非懂,难道是要寻个心理医生?
可是大明朝哪有心理医生?
甚至连这方面的书籍都没有啊。
小姑娘一脸懵懂的看着杨诚,薛铠的话,她倒是听进去了,但是只是听进去了。
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听过最多的就是算命的,原来这太医院的人也会这个啊。
不过看着夫君的脸色,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轻轻拉了拉杨诚得衣角,微微一笑。
衣角上的微微拉扯让杨诚回过神来,对上小姑娘的微笑,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薛铠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略表遗憾的说道。
“伯爷,这种事情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杨诚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这大夫说话可真......
不过话糙理不粗,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没有办法了。
只能朝着薛铠拱拱手说道。
“多谢薛院判了。”
“既然别无他法,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带着苏锦儿出去了。
薛铠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便转身去了内堂。
从太医院出来后。
小姑娘忽然掏出小本本写了几个字,举到杨诚面前。
“夫君,我们走走吧。”
杨诚点点头,便吩咐小五赶着马车先回去了。
大街上,苏锦儿被杨诚牵着小手,紧紧跟在他身旁,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瞧瞧。
看到一些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就拉着杨诚停下来。
杨诚宠溺的随着小姑娘,可能这样,他心里会舒服一些。
街上的行人被两人的样子引得频频侧目。
杨诚对于这些目光自然是无视的,反正苏锦儿喜欢就好,才不管什么封建不封建呢。
他们走的很慢,街上的小吃基本都被他们尝了一个遍。
还给小姑娘添了一些胭脂水粉,珠翠首饰之类的。
小姑娘不想要这些,主要是太贵了,他们带的钱本就不多,老家的银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来。
但是在外面她知道不能拒绝夫君。
但是她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杨诚,杨诚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放心花,以后我们会有很多钱。”
“多到花不完。”
他能这么说,主要还是想到那赈灾款项涉及到的项目。
可以说,每个项目带来的收益都不是老家那些小生意可以比拟的。
小姑娘听了杨诚的话,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片刻后,又弯成了月牙,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一直深信不疑。
脑海中忽然回忆起当初与杨诚成亲的时候,他们在那一刻相遇。
夫君把她留了下来。
从那以后,幸福就像杯子里倒入的香槟,纯白色的泡沫随着金黄色液体的倾泻缓缓上升。
而且越来越满,满到她小小的心脏都装不下,快要溢出来了。
何其有幸,能嫁给他。
身侧那人温柔的目光撒在她身上。
何其有幸,能娶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