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鸡鸣过头遍。
杨诚就起床了,吃罢早饭,回到里屋,又写了一本字帖放于书桌上。
出门前对苏锦儿嘱咐了几句。
“你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相信我。”
小姑娘点点头,便目送杨诚出了院子。
去县城的路上,杨诚一直在打喷嚏,不知道是不是昨日淋了雨,身子有些感冒。
他还担心苏锦儿会不会发烧,半夜起来好几次,摸着小姑娘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
自己也放心不少。
到了学堂,看了一眼赵元的位置,没有人。
想必是昨日挨了鞭笞,身子下不了床,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到他了。
倒是省去不少麻烦事。
坐到自己位子上后,边上一个同窗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杨兄,昨日你在公堂上的表现我都看到了。”
“真可谓是狄公在世,几句话就把那赵元说的无言以对。”
“看着他那吃瘪的样子,真是解气啊。”
说完一脸崇拜的看着杨诚。
杨诚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的学子,有些印象。
县试与他互保的五个学子其中的一个。
名字叫徐有顺,年纪和杨诚差不多,生的白白净净,五官比较柔和。
品性正直,读书勤奋。
不过学堂都传他是私生子,好似这传言也与赵元有关。
听说三年前,他母亲带着他来到这个县城,寻了一份布行织工的伙计,两人就定居了下来。
印象中,这个徐有顺每日都是最早一个来学堂,走的最晚。
一开始学堂里面的同窗对他都还不错,后来不知哪里传出说他是京城一位老爷的私生子。
因为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所以他娘才带着他来到了这个小县城。
这件事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传这话的那人亲眼看到似的。
所以一些同窗渐渐的就对他疏远了。
毕竟读书人都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但凡一点损害自己名声的隐患,都会躲的远远的。
不过杨诚却不在意这些,他觉得这人首重品性,其次才是才华。
虽然有人奉行有教无类,但是这有教无类的人也得心怀一颗正直善良的心。
或许有人会说他圣母。
但是,心怀仁善,坚守本心的一往无前,最终成就大道。
这就他。
杨诚。
为人处世的准则。
杨诚朝着徐有顺笑了笑说道。
“天理昭昭,因果循环。”
“那赵元也是自食其果。”
徐有顺连连点头,说道。
“杨兄说的是,所谓道法自然,顺应其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那赵元在县城为祸这么多年,可曾想到会有今日之报。”
“一想到他在家中哀嚎的情形就忍不住想笑。”
杨诚看着徐有顺心道,又是一个被赵元坑害过的读书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刘夫子便进来了。
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目光在杨诚的座位停了一会儿。
然后才说道。
“今日的题目是。”
“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下学之前交给我。”
话音刚落,下面的学子们就开始小声嘟囔了起来。
“夫子今日这题目听着好似有所指啊。”
“是啊,昨日那杨诚在县衙公堂上的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听说赵公子还被鞭笞五十,所以今日才来不了学堂。”
“看这题目的意思,怎么觉得夫子是在为杨诚助威似的。”
“嘘,可不要乱说。”
.......
刘夫子在台上轻咳一声,下面立时安静了下来。
其实他对昨日杨诚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当然这里面的事情,稍微一打听,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可不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但凡稍微聪明的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但是想要破开这个局却是有些不容易。
而且他对杨诚的行事并不是那么抵触,所以今日才有了这个题目。
想看看自己的学生对这件事都是怎么看的。
下面的一些学子已经开始动笔了。
杨诚看着这题目,不禁有些应景,提笔写道。
“凡治天下,必先治己。”
“治人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乃治世之大法也。”
“故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施之于此乃为道之所在,不可不察也。”
......
不多时,杨诚便放下了笔,起身把文章交给了刘夫子。
一些学子听到脚步声,不免抬头看了看,发现是杨诚之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心道,这杨诚写的也太快了吧。
但是一想到杨诚以前的样子,也就不觉惊讶了,脸上又露出了一些幸灾乐祸的神情。
原来这原主以前写的文章,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甚至可以说是狗屁不通。
为此没少挨夫子训斥,也被众人当成了茶余饭后的一些笑谈。
刘夫子见杨诚很快就交了文章,不禁说了一句。
“文章要字字斟酌,句句推敲,不要胡写一通,不知所谓。”
一些学子听了夫子的话,都好奇的看着杨诚怎么回答,他们已经准备好看杨诚的笑话了。
只见杨诚恭敬的说道。
“夫子说的是,不过学生确实想不出哪里还需要更正了。”
“还请夫子教我。”
刘夫子见杨诚说的诚恳,便拿起文章扫了一眼。
只一眼,就被破题的那句话吸引住了。
然后顺着往下继续看。
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一直到最后束股。
看完之后,连呼畅快,整篇文章一气呵成,读的酣畅淋漓。
于是抬起头看向杨诚,连连赞叹道。
“好!好!好!”
“写的很好!”
刘夫子说完这些话,那些等着看戏的学子立时有些目瞪口呆,一脸的茫然之色。
心道,我小板凳都搬来了,你给我看这个。
说好的大戏呢。
有了夫子的话,杨诚对于县试的信心也增加了不少。
他想着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家,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于是便对刘夫子说道。
“夫子,我能不能提前下学。”
“家中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刘夫子此刻还沉浸在杨诚的文章中,连连摆手说道。
“去吧,去吧。”
杨诚闻言便收拾书箱,在一众学子羡慕的目光中出了学堂。
心道,这文章写的好,放学放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