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安走路喜欢东看看西看看,因为这事她没少被她妈说她有“多动症”,路面潮湿的积水集起一个个水坑,她像玩游戏一样,一边躲一边饶,玩得饶有兴致。
时礼有些紧张,不为别的,只为他身边的沈沐安。他甚至恍惚间觉得,这一幕好像在他梦里出现过。
而他旁边到他肩膀的沈沐安,还时不时的一直盯着他看。
时礼想他应该没有不争气的手抖,顶多只是有点眨眼频繁。
沈沐安一边踩着时礼的步子,一边走在他旁边。
肩并肩的情况下距离靠得过于近,沈沐安眼睛往上瞄,触及他的下颌骨的高度,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忍不住问他:“时礼你让我放学等你,是有什么事吗?”
沈沐安抿着嘴微微偏头,看了眼他被打湿后灰了一片的长袖校服,只好又离他近了几步。
两人并肩走在灯下。
时礼他偏着眼,眼眸垂下,隔了会儿,才轻轻点点头:“嗯,听说你数学有些吃力,我整理了一下笔记,希望可以帮到你。”
沈沐安被惊得张大了嘴,眼角圆圆的:“天啊,你可太好了时礼,那真的太谢谢你。”
沈沐安真的感动了,好多人告诉她,她数学基础太差,让她不要花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东西上面,她为了理科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花了很多时间在学习薄弱的科目上。
她自己也想过,她是不是真的该放弃,但是她又不想在还没有结果的时候放弃,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成功,包括她自己。
在很多人劝她放弃,让她扔掉她手里写不出墨水的笔时,时礼是第一个为她递上笔芯的人。
时礼轻轻一笑:“不用谢,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嘛。”他眼角微微上扬,秀净无害。
风一吹,他身上那件宽松的校服被吹得鼓起了袖口和衣角,勾勒出风的形状。
*
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仿佛很快就走到了,沈沐安在门口停下:“我到了,伞你拿着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好,明天还你。”时礼撑着伞,半个肩膀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给你。”
沈沐安接过:“谢谢。”
时礼漆黑的眸盯着她,睫毛动了动,慢吞吞地说:“谢谢也说太多了。”
“但是,真的很感谢你啊。”沈沐安挺无辜地说,“要不下次我请你吃饭啊,看电影也可以。”
时礼抬起眸,跟她直直对上视线。他眉目英挺,挑着一双隼利深长的眸,漫不经心地看过来:“我都可以。”
夜色过浓,雨水砸到地上,里面仿佛酒精过浓,让他的头脑想彻底疯狂,他想彻底的告诉沈沐安,他此刻的心情。
但是不能,沈沐安知道肯定会远离他。
每次和沈沐安见面时,他心里都会小心翼翼又精心刻画着自己想说的话和表情,每一句话都是朝着沈沐安走近的每一步都那么的至关重要,每一种不经意的表情,都怕泄露自己的心意。
既然剧情没有在给沈沐安的生活备选中增添上他的名字,那他就自己创造机会。
说他卑鄙也好,心机重也好,不管是什么,他想要的只有沈沐安一个。
沈沐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点头:“行,那我们到时候约个时间。”
“好,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沈沐安望着他的背影,手上的笔记很厚,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知识点,字迹清晰工整,旁边的备注和解题思路写的一清二楚,可见笔记本的主人是多么的用心。
沈沐安心情很微妙,她突然往前大大迈了一步,然后攥住他的衣摆。
腰腹触感细微又敏感。
时礼顿了一下,回头,看到她抓住自己衣摆的手指,指甲粉嫩,搭在他校服上莫名的融合。
他沉默了两秒轻声问:“怎么了?”
沈沐安眼神认真,一双眼被路灯烘得很亮:“时礼,你就告诉我,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呗。”
她感兴趣的时候眼睛都亮亮的,时礼睇了她一眼,他停下步子,突然转身,低下身子。
“真糟糕。”眼里带着笑意望向沈沐安,他的眼尾是微微上翘的形状,扇形的双眼皮褶皱很深,平时不笑会觉得冷,一旦笑起来便会显得格外明朗夺目,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差点告诉你了。”
*
夜色灰蒙无垠,沈沐安回到家的时候,屋内漆黑,只有客厅里的一盏夜灯亮着。
她一路回到房间,书包和人一同扑进松软的被褥里,沈沐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隔着被子听见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说完那句话后,时礼忍不住笑起来。
沈沐安失望瞪他,而那人笑完,给出一个答案后,消解了她所有忿忿不平的怒火:“好了,给你提示,天台。”
沈沐安躺在床上,手搁在眼睛上。
天台?
是说他们在天台见过?
这个提示也太不广泛了,她怎么不记得……
等等!
沈沐安猛的起身,站在书架边沿,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东西,翻开里面的东西,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里面是她初中时的一些笔记,她翻到数学被她折起的那一页,上面有她乱写乱画的一些图案,和周围字迹完全不同的是,空白那一片是一道解题过程。
旁边还有一句“她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沈沐安翻开时礼给她的笔记本,拿着对比了一下字迹,手指一颤,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瞬,然后咚、咚、咚地,震荡不停。
那个在天台的人居然是时礼!
她如此崩溃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在她脑海里历历在目,沈沐安捂着脸色通红的在房间无声的尖叫。
好荒唐,好狗血。
怎么会是时礼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