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沉深深地看了眼一脸天真不谙世事的秦言欢,没说些什么,倒是老幺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面,率先脱口而出:“大嫂她…她被带走了,”
说着,老幺侧目看了看秦沉的脸色,见他神情善佳,没有出现过多的难色,老幺这才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那群人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什么!?”秦言欢满目震惊,一双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唇瓣轻轻抽动,似乎是被这惊人的消息吓得不轻,良久,她又缓缓说道,“叶…叶阿姨…被…被那群人带走了,那…那我为什么还…还会在这里啊?”
话落,秦言欢又自顾自地垂下了头,只见她声音喃喃:“我不应该和叶阿姨在一块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幺看了眼站在病床前默不作声的秦沉,他向前走上一步,一字一句地解释道:“那…那个,小姐你是被他们丢下了车,所以被我们救了下来。”
“那能救我回来,为什么救不了叶阿姨?”秦言欢情绪有些激动,她紧拽着老幺的衣袖,手上摇着,不懈地问道,“救一个人也是救为什么救不了两个人。”
“呃…这…这我我的失误。”老幺被秦言欢拽着衣服晃得脑袋有些发昏。
“言欢。”
秦言欢闻声望去,视线恰好与秦沉那双毫不掩饰锋芒与锐气的黑眸相撞,就在那一瞬间,秦言欢的瞳孔下意识地微缩了须臾,稍纵即逝。
“爸…爸。”
秦沉安抚似地拍了拍秦言欢的肩膀:“你安心待着就好,叶阿姨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秦沉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俨然,接下来的话似乎才是秦沉留在此处的重点,
“言欢,现在除了叶阿姨之外,你是这唯一知道今天现场的情况的,你能如实详细地告诉爸爸嘛?”
秦言欢暗自咬牙,果然,说来说去,叶怀夕才是你的在这的重点,不过可惜了,她现在真的是哪个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了。只是呢,她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思及此,秦言欢忙不迭地认真思索,她面容憔悴脸色痛苦地闭上了眼,好一会儿,秦言欢缓缓睁开眼,迷茫且伤心地摇了摇头,似乎是一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的模样。
“爸…爸,对不起,下山后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秦沉面容冷峻,眸色又沉下了不少。
秦言欢见此,又紧闭双眼认真思索着,眼看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仍旧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模样,秦沉叫停了这场得不到结果的“游戏”。
“好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就在秦言欢暗自高兴以为秦沉相信了她的表演时,秦沉的下一段话又轻易地敲碎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
“慢慢想,总是会想起一些有用的事情的。”
话落,秦沉又嘱咐了秦言欢几句,便转身带着老幺离开了。
一直到秦沉和老幺的身影彻底离开医院,秦言欢这才刚将心中的忿然发泄出来,“哗啦啦~”地几声响动,病房里桌子上的东西都被秦言欢一扫而落,易碎的物品在地上碎得稀烂。
此刻的秦言欢,早就没了秦沉在时的那抹乖巧与委屈,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闷愤和狠厉。
良久,“叮铃铃~叮铃铃~”一声电话铃声道破了寂静的病房,秦言欢瞥眼桌上的手机,看见电话来人,她踱步上前,调整好情绪整理好面部表情后,这才滑动了接听键,下一瞬,一道女声避空而来。
“情况怎么样了?”
声音谈不上有多少温度,但却隐隐含着一丝丝的期待。
秦言欢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委屈着声音自顾自地说着,仔细听来这声音似乎还大剌剌地含着几分惧色:“叶...叶阿姨,她...她被那群人抓走了,听爸...爸说好...好像也没有找到那群人的踪迹。”
“真的?”电话那头的女声忽地激动了不少,音调也大了几分,好像是不敢相信这件事一样,她又重复地问道,“真的找不到他们的消息了?”
秦言欢扯了扯嘴角,“好像是的。”
“哈哈哈~哎呀呀,这可真是太好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俨然没有将秦言欢当作外人,肆无忌惮地欢喜着这件事情,却不想她自以为毫无忧患的“小白兔”竟然会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可惜啊,这都是后话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好似才想起一般,声音听上去也温和下来了不少,她关切地问道:“言欢,你的情况怎么样?问题不大吧?”
秦言欢心里冷笑,现在倒是知道来问了,刚刚又是干什么去了呢?但秦言欢想到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用到这个女人,仍旧软言软语地说道:“没事,就是吸入的迷药过度罢了。”
“那就好,在云梦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女人好似突然有了什么急事,匆匆地嘱咐了秦言欢几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秦言欢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地沉默了片刻。
......
黑暗中,叶怀夕动了动身子,半晌,她好不容易挪着身子坐了起来。叶怀夕的眼睛被人蒙住了,她的世界现在是漆黑一片的,看不见就只能用听觉和触觉来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了。
叶怀夕方才试着动了动手脚,可却紧绷着无计可施,看来她这是被那群人绑了手脚,这地面摩擦出来的声音有些侧耳,触感好似也不是瓷板,俨然是水泥地板的模样,让叶怀夕意外的是,居然没有堵住她的嘴,想来是不担心叶怀夕的喊叫能引来别人,看来这地方应当是人迹罕至的。
“叮咚叮咚~嘀嗒嘀嗒~”这周围看来也有那么一些的空荡,水滴落的声音自空中传来的回响居然这么大。
忽地,一阵风自叶怀夕的右侧后方吹来,凉飕飕地,冷地叶怀夕下意识地缩了缩了肩膀。
“咕咕咕~吱吱吱~”叶怀夕的身后传来不少鸟儿蝉鸣的喊叫声和拍打翅膀拍打树枝的声音,这些似乎是在一遍遍地提醒着叶怀夕,她现在所处的环境究竟是怎样的。
身后是窗,叶怀夕待的地方也不大,只是这块区域应当是在山上,以至于叶怀夕会听到水滴声和蝉鸣鸟叫声。
崇文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山上?
为什么他们要把她带到这里?
是因为这里的隐蔽性强一些嘛?可是日常物资呢,这很难解决吧。
这群人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把她绑起来关在这种地方,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疑云团团,这让叶怀夕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看不透。
“老大,真不给里面那女人整点吃的嘛?从昨天到现在,她可是滴水未进呢。”
昨天?她被绑走竟然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嘛?
还未等到叶怀夕深想,隔着门墙,外面的谈话声再次传入了她的耳中。
“黄毛,你人还怪好的呢。自己吃喝都没得着落了,还替里面这臭娘们考虑。怎么,你这是看上人家了?”
黄毛讪笑了两声,“这哪能呢,我这不是替老大担心这女人要是没了,咱们不就没有与熙和会谈判的筹码了嘛,更何况,这女人还是熙和会掌权人的心尖尖呢。”
熙和会?谈判?筹码?
他们是泽江身处暗处的漏网之鱼!
叶怀夕还没有把这段话彻底的消化,下一瞬,又听见门外那个领头人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这个筹码现在当然不能死,只是她也活不成了。毕竟有人可比我们更盼着她去死呢。”
“老大,你…你说的是给我们打了招呼的那个女人?”黄毛震惊地问了一嘴。
……
外面的声音仍停留在原地,只是叶怀夕沉浸在了领头精简的话里,久久未能回神,以至于她并没有再听到他们后续的谈话。
有人盼着她去死?打了招呼?
自叶怀夕醒来的那刻起,她便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场车祸和绑架来的突然,更是疑惑重重,她在枫林渡的消息是谁说出去的,又是谁轻易地打破了秦沉为她的消息设计的周密封锁?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碰巧,可叶怀夕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有人蓄意安排罢了,毕竟除了自己身边的家人朋友和一些知情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叶怀夕和秦沉的关系。
崇文街的人能这么清楚的得到叶怀夕的消息和行程,无疑就是叶怀夕的身旁有他们的“探子”。叶怀夕也不是没有想过是熙和会的人泄了密,可被秦沉安插在枫林渡的那群人,仅仅只是见过她一面罢了,其他的消息他们根本无从得知,又如何能够这般准确的说出她是秦沉的未婚妻呢?
而他们方才对话中的人,很明显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盼着她去死?叶怀夕扪心自问,她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找不出究竟是谁给他们下了套。
“咕咕咕~”还不等叶怀夕深入思考,她的肚子就先唱起了反调。
叶怀夕舔了舔干涩到有些起皮的唇瓣,吞咽着口水来汲取水分,她被人绑起来关在这样的房子里,不知白昼黑夜,只知她自己已经长时间滴水未进,肚子传来的声响也这空旷的房子里空谷回音。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在原地等死。她得想办法解开身上的束缚然后逃离这里,否则叶怀夕不敢相信秦沉会面临着什么。
黑暗中,叶怀夕看不见周围的一切陈设,她只能一点点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靠着身上的触觉去感知周遭的一切。
……
“刺啦~”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叶怀夕撞的挪了位置,在地上拖出了刺啦刺啦地摩擦声。
叶怀夕摸着黑,用着自己被人紧捆的双手伸向声源处,一点点地,试探性地摸索着方才发出声响的东西。她最先摸到的是一块凸出来的硬块,这硬块小小的正正方方的,中间好似还空了一块出来。不,除此之外,这东西似乎还有其他奥妙,叶怀夕循着这小小的正方硬块四处摸索着,好一番搜寻下来,大致可以确定这东西只是一条破旧不堪的铁凳罢了,不过比较好运的时候,这铁凳的上端似乎缺了一个角。
叶怀夕呆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忽地,她好似想通了什么,转过了身子,慢慢地,挪着身子一点点地靠近了那处缺角。
“呼~”叶怀夕微微舒了一口气,她使了使劲,将被绳索束缚住的的双手搭上了那处缺角。手上的绳索对准着那不太锋利的缺角,慢慢地,叶怀夕一点点地摩擦着……
嘀嗒嘀嗒,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怀夕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之前穿着出门的吊带彻底被汗水打湿,湿哒哒地紧贴在她的身上,好在外面的棕褐色外套能遮掩几分,不至于让她看上去那般的狼狈不堪。她滑动的频率越来越低,力气也越来越小,背在身后的一双手早已酸透了,可感受到双手间越来越重的松弛感,叶怀夕在心里暗自给自己鼓劲,叶怀夕你再加把劲,马上就可以了,你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了。
思及此,叶怀夕手上的力又大了几分……
“咚~”
叶怀夕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终于…终于松掉了。
叶怀夕独自缓了一会,没有太多的犹豫和贪婪,她的手在身后动了动,手上的绳子彻底被解开了。双手获得自由的瞬间,叶怀夕就将缠在眼睛上的黑布,她缓缓睁开眼,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阳光刺破黑暗所带来的夺目感,却不想是明月透过窗台洒入身前的皎洁月光。叶怀夕借着月光一面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一面替自己解着脚上的绳子。
这真是一间房,不过看来应当是储物间,破旧的陈设,到处结着蜘蛛网的角落和用具,东南角侧悬的窗户,算不上很大,却也能容纳一个人身子。透过那扇窗,叶怀夕看到了屋外的树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吹到了晚间的山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