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秦沉现在到底在哪?”见听筒对面一直没有回复叶怀夕的耐心彻底消失,紧攥栏杆的手又白了几分。
闻言,对面的人心下又一惊,这位嫂子他只远远见过几次,可每次看上去都是温温柔柔地,满身江南水乡的女人味,怎地现在的语气这般生冷,竟和那位也有几分相似,他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如实说道:“嫂子,沉哥…他在万隆会。”
叶怀夕眉头仍旧紧蹙着,但心口却微微地舒了一口气:“把电话给他。”
听筒对面的人明显感觉到女人的声音平缓了不少,他看着秦沉,两相对视得到肯定后,他这才将手机递给了秦沉。
“乖宝,这是想我了嘛?”
秦沉的温声细语让在场的一众人都吓得不免心惊肉跳,他们暗暗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止一点的震惊,这...这真的还是他们刚刚看见的那个冷面阎罗雷厉风行的佛爷嘛?
众人的动作不大,仅仅只是余光的对视,可还是没能逃过秦沉的眼,他只略微扫了眼周围的人,顿时吓得再没有一个人敢乱瞟了。
果然,他还是那个老大,还是那个熟悉的佛爷。
好一会儿,叶怀夕终于安心地听到了秦沉沉稳的嗓音,见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不对劲,叶怀夕一直悬着的心放了放,她没有问秦沉现在在干嘛,只把自己最初打电话过来的目的说了个清楚:“言欢想出门逛逛。”
“不行,等我回来再说。”秦沉的声音还是很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没有人情味,因为他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这个请求。
叶怀夕也开门见山地道:“这个话我也说了,可言欢现在似乎有些等不住了。”
就在刚刚,卧室里,她差一点就被秦言欢委屈巴巴地温声软语给带偏了,还好,在最后一刻她回过了神来,没有犯下大错。
“叫她等着,晚上就好了,”秦沉眉头紧锁,忽地,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忙不迭地松掉了眉头,又伸手抚了抚眉心,“实在不行就把她锁起来吧。”
周围的人瞥见自家老大抚眉心的动作,抿紧嘴唇,连忙低垂下脑袋,生怕当着秦沉的面发出什么怪异的声响,佛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形象了?
叶怀夕转过身子,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望了望卧室里心思单纯又可怜的秦言欢,心中闪过一丝心疼,她闷声应了句好,良久,她这才干哑着喉咙嘱咐了秦沉一句:“早些回来,我们在酒店等你。”
是对秦沉的嘱咐,也是对秦沉此行的美好期盼与祝愿。
闻言,秦沉眼里的柔软如同海浪一般,强势地翻滚着,渐渐一发不可收拾。明明知道叶怀夕看不见,他还是笑得一脸和煦,声音既沉稳又温柔,听上去不禁让人安全感满满:“好,等我晚上带你们出去安心地好好玩玩。”
叶怀夕轻轻应了一声,两人沉默了好半晌,叶怀夕这才颤抖着手按下了挂断键。
电话被挂断,秦沉将手机丢还给了老幺,刚刚还温柔尔雅的脸色此刻又只剩下一片冷淡,让人看了都不禁怀疑方才是否只是大家的错觉罢了。
“沉哥,人来了。”锁孔转动的声音响起,老幺凑到秦沉的身后,轻声说道。
秦沉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花衬衫的男人走在最前面,手里搂着一个身材火辣容貌上佳的红裙女人最先出现在一众人的视野之中,其后紧跟着的是一众的黑衣手下。
男人大声笑着,说着一口极其不流利的普通话,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词都浪荡至极:“真系谂唔到昂,熙和会的会长居然还玩金屋藏娇那套。啧啧啧~玩得也挺花的嘛,一次性就要两个,这还真是宝刀未老龙精虎猛啊。”
话落,秦沉身旁的人都纷纷掏出了别在腰后的家伙毫不客气地指向最前方的男人,与此同时,跟在男人身后的那群人也将身上的家伙上了膛指着秦沉的方向。
“把枪发下。”
“放下枪。”
一时间,场面极度剑拔弩张,双方谁也不让谁。
男人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笑的一脸邪魅:“果然,这贵客就是不一样,出场的仪式都要与众不同些。”
秦沉抬起眼皮,扫了走到面前的男人,抬起手朝身后摆了摆。紧跟在秦沉身后的人互相看了几眼,又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枪。见此,男人身后的人也收回了自己的枪。
“系嘛,老友见面就是不用整这么多虚礼的嘛。”
男人搂着那个红裙女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又故作无意似地提了一嘴刚刚的话题,
“话说回来,秦会长你真在家藏了两个娇媳嘛?”
秦沉抬手挡住男人递来的烟:“看来最近燕小会长的家事很是轻松啊,竟还有这么多时间去多管闲事。”
燕东垭眸光微暗,半晌,他抬眸扫了眼秦沉,目光复杂。燕东垭收回了手,将烟往唇上一放,静静地坐着随便女人如何帮自己的点烟:“听说秦会长把人带来港城了,作为东道主我不得好好款待一番熙和会的会长夫人们,恐怕有事不妥吧。”
闻言,秦沉眼皮迅速掀起,一双黑眸中的锋芒与锐利杀气腾腾,仿若被人侵犯了领域的豹子,虎视眈眈地紧盯着敌人。
燕东垭半眯着一双细长的眸子,毫无惧色地回望着秦沉,俨然一副没有被秦沉周身的威压所吓到的模样。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谁也不让谁,一时间竟难以分出胜负来。
良久,秦沉才嗤笑了一声,缓缓出声:“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地盘,消息要是不灵通点,不然家被偷了都还被蒙在鼓里呢。”燕东垭食指扣住烟,吐出一口雾来,脸上仍是带着款款笑容,只是他身旁的红裙女人倒是愣了愣身子,手上的动作也慌了不少,一时不察,收打火机的时候居然不小心将它摔落在了地上。
燕东垭扫了眼她:“毛毛躁躁地像什么话,可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他的话音刚落,红裙女人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就要起身离开,刚迈出一步却不想就被燕东垭扯住裙角硬生生给拽了回来,一屁股跌坐在他的腿上。
看着女人略微红润的脸蛋,燕东垭嘴角下意识地扬了几分。
秦沉只淡淡地扫了眼红裙女人便收回了目光,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兴趣管别人的事情,他来这有他的目的。思及此,秦沉将视线放在燕东垭的身上,直接开门见山道:“把渡口的路通了。”
燕东垭又吸了一口烟:“我有什么好处?”
“万隆会。”
“啧...这可怎么办,这个的诱惑好像不太大啊,我居然毫不心动。”燕东垭摊了摊手。
见燕东垭还想趁机捞更多利益,秦沉再没功夫搭理他了,理了理衣裳:“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谈的了。”
说着,秦沉站起身子领着人便朝外走去了。
港城渡口的生意自青堂庄事件之后,便被握在了熙和会的手里,只是最近渡口出了点乱子,被上面的条子找着机会给封了,一大批货都堵在了港城出不去,熙和会上上下下几千上万号人都要吃穿用度,这批货走不了,熙和会不仅会有一场小小的经济危机,甚至还耽误了外边的生意。
囤在港城的货终究是个隐患,秦沉倒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只是这货每多拖一段时间隐患就会拖大几分。秦沉心里有着其他的主意,不想因为这里出了差池坏掉全局,于是就想到了燕东垭,而他的此次港城之行目的也在这罢了。
“我要燕家。”在秦沉即将踏出万隆会正厅的那一刻,燕东垭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得有燕家才能更好的解决渡口的事情才行。”
还不等秦沉作出反应,秦沉身边的老幺最先反对:“沉哥不妥,这生意我们吃亏太多了,实在……”
秦沉朝老幺摆了摆手,他轻声一笑,果然啊,老狐狸都是狡猾的,秦沉应了一声,领着人头也没回的走掉了:“好。”
闻言,燕东垭朗声一笑,朝门口离去的秦沉大喊:“有什么需要的随时call我,作为港城小灵通,我可是很乐意为嫂子们服务的。”
秦沉没理他,自动忽视了他的话,脚下步子不停,自顾自地离开了。
回酒店的车上,老幺坐在驾驶座开着车,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秦沉的一举一动。
“沉哥,何必如此呢?我们还有更轻松的路走。”
秦沉眉眼含笑地发了条信息,静静凝视着后视镜里的男人:“你说的什么轻松?”
老幺解释道:“没必要和燕东垭合作,他的胃口野心都太大了,早晚会是我们在港城的最大隐患,况且我们还有一条路走,不过慢些时间罢了,何至于搭上这么多呢?”
秦沉挑眉轻嗯了一声,“还有呢?走那条路之后怎么办呢?”
“直接联系佟家不是更好,他们还能......”话说到一半,老幺突然停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不敢置信地看着后视镜里的秦沉,“今天那个红裙女人是佟家大小姐?”
见秦沉沉默着不回话,老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佟家大小姐不是和燕家大少爷有婚约在身嘛,这...这怎么又和燕家小少爷还是个私生子混到了一起?
老幺极力压下心底尤为震撼的思绪:“沉...沉哥,你的意思是觉得佟家那条路也行不通了,所以才...才找上的燕东垭?”
“你当燕泽轩是怎么出车祸的?”秦沉将视线放在手机上,“燕东垭现在既然能不顾燕佟两家的面子在婚礼当天光明正大地安排了一起车祸,若不是口袋里有些东西又怎么能办到呢。更何况,他还把养尊处优的佟家大小姐当做宠物一样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可他若有这般天大的本领,又何必要与人合作?”
秦沉视线没从手上离开一分一毫:“因为他要名正言顺。”
老幺忍不住轻嗤,“又想要名又想要利,他一个私生子的胃口可真是不小啊。小心吃多了咽不下又一口吐了出来。”
老幺不知道的是,燕东垭还真就被他一语成谶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白日方是晴日当空,太阳还未来得及下山,港城就哗啦啦地下起了瓢盆大雨,好在港城地处南方,但仍旧修整强劲的泄洪系统,才得以不让路面过度积水。
叶怀夕看着被雨水模糊了的窗户,听着豆大一颗的雨水“啪啪啪~”地拍打在窗户上,心里的烦躁不免有升腾了几许,她站在客厅里,不安地来回踱步,将桌上的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来回回地好几次,看得人都要眼花缭乱了。
距离秦沉上一条回复的信息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这叫叶怀夕怎放得下心来呢?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拿起桌上的手机了,叶怀夕打开锁屏进入通话中心,直接拨通了电话置顶的第一位联系人。
“喂~”
“叮咚~”
电话那头沉稳的男声和房间的门铃声同时响起,叶怀夕又隐约从电话的听筒里听到了几道微弱的门铃声,是秦沉,他回来了。
叶怀夕忙不迭地跑到门口,转动锁把。
“搭拉”一声,房门打开了。
叶怀夕看见门外安然无恙地站着的男人,欢欢喜喜地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身。
“夕夕,我按时回来了。”秦沉揉了揉了怀里小小人儿的脑袋。
*
秦沉亲了亲叶怀夕的唇:“怎么这么不开心?”
“不喜欢下雨天,总感觉阴沉沉的,没什么好事发生......”叶怀夕翘着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还有你干嘛突然不回消息了,害得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去买东西也不至于让我家乖宝担心了。”
说着,秦沉似乎想起了什么,
“乖宝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秦沉像献宝似地将他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在叶怀夕的面前,黑松露炒蛋多士、芝士牛肉包,“喏,还有你最爱的布蕾黑糖珍珠鲜奶。”
可却都只有一份。
叶怀夕问了问:“怎么都只有一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