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令人感到惬意的中午,虽然深海看不出来是中午还是下午,但是外面一定烈阳高照,同样,我们也在午休。
悬挂在我们上方的电脑发出“滴滴”的机械声:“巴克队长呼叫深海章鱼实验室,深海章鱼实验室请回答。”
刚刚躺在沙发上睡意正浓的我被巴克队的声音给叫了起来,更准确的说,是被吓了起来。
哪个人在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被一个突兀的声音吵醒能继续保持镇定?
虽然我面上很冷静,但心因为不平静,而导致在咚咚地跳:“深海章鱼实验室收到,队长请讲。”
“冰寒,上层甲板只有你一个人吗?达西西和谢灵通呢?”巴克队长略带疑惑地问我。
我打了个哈欠:“他们俩都还在睡,昨晚上一直在熬夜,队长,你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吧。”
皮医生站到巴克队长的身边:“冰寒,你能上去接下慕容吗?”
接慕容?
接她干什么?
不对,更确切的说,她下来干什么?
我一时间搞不清楚。
“呃?慕容?”我试探性地问。
章教授转动椅子,进入到了镜头的视野当中:“慕容要下去帮你们做研究,你们三个人在下面很有可能实验出现意外,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听着章教授这个解释,我不禁觉得有些牵强。
“好的队长,告诉我慕容的方位吧。”慕容并非是这个动画片里原本的人物,但又不是像我这样穿越过来的人物,不管怎么说,把关于她的所有剧情走一遍,还是对我有好处的。
巴克队长又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叮嘱我注意安全、小心深海里潜在的危险等就挂断了通讯器,我穿上减压服,游了出去。
现在正正好好一点,陆地上肯定烈阳高照,但是深海不见光,尤其在马里亚纳海沟里,有时候只能看到一点深绿色的荧光,这是一些深海生物们自身的光芒。
慕容不能一个人下到马里亚纳海沟,因此就需要一个人去接她。
鬼使神差地,我在心里勾画了无数遍与她相逢的场景,甚至连该和她聊什么话题都想好了。
但是等浓墨淡彩的一笔收尾以后,我才想起来,明明只是走剧情,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想该怎么和她聊话题呢?
心里只觉得自己可笑。
“慕容!我在这,你等多久了?”我熟练地开口,没人知道我为了这一句编排了多久。
慕容回头,宛若星河般的眸子里溢出笑意:“冰寒。”
我的心仿佛被硌了一下,看到她这个无比明媚的笑容,总是有一丝丝隐晦的开心。
她在我面前笑了。
我们两个很自然地游到一起,开始闲聊:
“达西西和谢灵通怎么没过来?”
“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分别在两个实验室里熬夜,谢灵通研究硫磺湖样本,达西西应该是在选照片吧。”
“那我回去就不打扰他们两个了,还得多多麻烦冰寒你啦。”
听到慕容这句话,我才猛然想起,一个卧室似乎只能放下三张床。
慕容见我愣神,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冰寒,你怎么了?该不会刚到深海,有些吃不消吧?”
我沉默:“没有。”
慕容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回答道:“队长说,深海章鱼实验室的沙发可以变成床。”
“可以变成床?我怎么一直不知道?”我抬头问。
“就是调节一下,不过——算了,先不说了,等深海章鱼实验室里再说吧。”
慕容一直都如阳光般炽热灿烂,这一点和那个故人完全不同。
我又一次在心里暗嘲讽自己抱有的期望太大了,可能从一开始,那个故人一直都没有回来,她的生命永远结束在了雨夜。
慕容的侧脸很好看,面部整体很柔和,纵使在深海,仿佛也能给深海带来光一样。
全世界最好的慕容。
我心突然有点疼,不禁想起了陈盈。
如果……她现在还在的话,也该是慕容这般好看吧。
深海章鱼实验室的光芒近在前方,慕容歪头看了看我,目光里满是关切:“冰寒,我说你该不会真的没调整过来吧?我等会儿给你煮个姜汤吧。”
我被她逗笑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不用,我肚子又不疼。而且我必须要说,深海章鱼实验室里没有厨房。”
我们两个回去时,达西西和谢灵通已经醒过来了,两个人一个在上层甲板,一个在下层甲板,都在搞着代码编程。
达西西显然是接到了慕容要来的消息,但是不知道她要这么早就过来:“冰寒,你照顾下慕容吧,我们现在都脱不开身,这编程代码必须得有人看——”
“你们快弄吧,我照顾慕容。她在我这,你们放心。”我随口答道。
谢灵通嘟囔了一句“谢谢”,达西西也接着转过头去干自己的事,我则是重新去调整了一下保温柜里的食品。
慕容双手抱膝,缩在沙发上,看上去特别像小小的一个团子。
“你吃点什么?”我尽量放缓语气。
慕容很认真地回答:“我随便,有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谢谢啦。”
我开始奇怪,明明平时我跟队里的人聊天都很自在,我也绝对不会尴尬,但是一旦和慕容单独聊天,就会变得说不上来地尴尬。
谢灵通这个时候应该是做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工作,斜视我:“那个不是吃的,你拿乐高零件干什么?”
“啊……”
“冰寒,你是不是没休息好?为什么这么不上心?”谢灵通继续看着我。
我近来也学会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会再无缘无故的爆发:“我就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把乐高零件放在保温柜里?”
谢灵通显得很疑惑:“冰寒,自己看看,那是保温柜吗?那个不是——”
我移过眼,才发现,那个真的不是保温柜,而是一个颜色和形状都和保温柜相似的柜子。
我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柜子,达西西后来和我解释,那个是专门存放U盘以及各种加密文件的柜子,这么一解释,乐高零件出现在那里面,没有什么问题。
慕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我面前,认真地看着我。
然后她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谢灵通被慕容的这个动作逗笑了:“冰寒没事。”
“还有,冰寒,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一旦和慕容在一起,就会变得特别傻。”谢灵通不像是询问,反而像是肯定。
我被勾回了魂儿,回头笑了笑,不过是嘲讽的嗤笑:“你的感觉很正确。”
————
半夜。
慕容睡在外面的沙发上,我害怕她冻着,拿了一件大外套出来,打算给她盖上。
但是直到我走到走廊上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肯定冻不着啊。
衣服都拿出来了,再原路返回肯定不好,我抽了抽鼻子,继续走在走廊上。
令我吃惊的是,慕容没睡。
“冰寒,现在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我的靴子在深海章鱼实验室的地板上发出摩擦声,手里的黑大衣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蝙蝠:“深海半夜会很冷,你还好吧?”
深海章鱼实验室没有开灯,纵使我黑暗中视力好,也只能看见慕容的眼睛和她大体的位置。
“我很好。”
半晌后,慕容的声音仿佛酝酿了已久般的传来:“冰寒,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回答道:“中国。”
“我也是中国的。那你知道,金斑喙凤蝶若是不在原分部区,还能去哪里?”慕容的声音迟钝了一下,这不像她平时的性格。
我同样也迟钝了,关于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应该去问——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是陈盈。
也对,毕竟她也是蝶类专家。
我凭着记忆力,摸到一把椅子坐下:“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上次我打算回南非,但是因为一些很复杂的原因,我又回了一趟中国,但是到了金斑喙凤蝶的原分布区,却发现,那里本就为数不多的凤蝶不见了。”慕容的声音有些发哑。
我很震惊:“全都不见了?!”
慕容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平静:“没错,起码我是一个也没有找到。”
我手里的黑大衣滑落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上慕容的这句话。
她也没有让我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我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带走了我的族人,金斑喙凤蝶原本就非常稀有,近几年还格外地少……”
慕容的话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也许……可能是偷猎者?
但是以我对海底小纵队的了解,这里面绝对不可能会有偷猎者这一说,因此这个想法只能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可是当我看到慕容回过头来,眼睛里星河暗淡的时候,一切都不想继续憋下去了:“慕容,其实有一种人,他们叫偷猎者。”
“偷猎者吗?是偷猎的?”
“是。他们会想尽办法盗猎走几乎能被捕走的珍稀生物,我想你们金斑喙凤蝶可能就是因为比较稀有才被他们盯上。”
我又是觉得自己真傻,怎么突然就说出来了?
这里可是海底小纵队,永远没有反派,和慕容一个角色说了这些,她可能也不会明白。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慕容继续说道,“曾经,族人也和我讲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