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苏礼被宋徵抱到了房间里,放上热水仔仔细细的泡去身上的冰冷。
宋徵那样一个清冷向来情绪极其稳定的人,在看到余苏礼瘦的有些凸显锁骨心疼的将人圈到怀里。
“你瘦了。”宋徵哭的那么惨,惨到让人看到会以为是他离开了一年。
余苏礼自己眼尾红红的却安慰着宋徵,两根手指比着宋徵的嘴角:“我不苦,阿徵,以后多笑笑。你才二十三岁,不要沉闷闷的。”
宋徵才二十三岁,短短的二十三岁。
二十三年里,背负的东西好多好重,从未真的为自己活着。
宋徵看着余苏礼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温柔,那破洞的内心被弥补了:“阿礼,乱世也罢,安稳也好,不管如何你我都要在彼此身边。”
宋徵没问余苏礼好不好,或许很多时候他都想要自作主张将人留下来。
只有每日看到他在自己身边,才会踏实。
余苏礼轻笑一声,躲进了宋徵怀里:“你这样,倒真的是像极致依赖我。”
宋徵拿着毛巾擦拭余苏礼湿透的头发:“是啊,你是我的护身符。”
护身符。
余苏礼像是惊喜,那眼里满是幸福的亮光:“是吗,我是你的护身符,那我可要好好护你平安。”
宋徵突然明白了那一句话,爱是尽力而为仍觉得亏欠。
宋徵跟余苏礼十指相扣,可仍然觉得不够:“阿礼,比起我的命,你才是最重要的。”
余苏礼的内心被打动一下,这句话总感觉有人对自己说过。
比起他的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真的好让人心动。
自己原来可以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方景玉冲进了宋雨别院,很多人要拦住她可却都是碍于身份。
宋徵听到动静有些烦躁的皱眉,抱起余苏礼盖好被子:“好好睡觉,我不走,五分钟马上回来。”
余苏礼那么乖,乖到主动往里面挪了挪留出一个宋徵回来坐的位置。
宋徵宠溺的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方景玉短短的一年,没了之前无拘无束的模样。
现在的她,倒更像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阿徵,我为什么要是方家大小姐。”方景玉伸出手想抱住宋徵,想抱住这个唯一的可以信赖的人。
可宋徵后退一步,留出一个礼貌的距离。
余苏礼穿好衣服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最后还是没有出去。
只是觉得可怜,可怜这样一个方家大小姐现在变成一个联姻交易的筹码。
或许,她若不是方家大小姐也可以活得潇洒自由。
方景玉有些受伤,看着眼前自己喜欢那么那么久的人:“阿徵,江方两家的联姻早就定下了。之前我怕,怕嫁的人是乔生。可其实,我怕嫁的人不是你,你不喜欢我,我知晓的。可若是不行,我要嫁的就是那个有着肺痨的涂时,我不想的。”
方景玉哭的心碎,她是没有办法了。
想跑跑不走,想留留不下来。
宋徵说不上讨厌她,毕竟在之前一次计划暴露时是她帮着自己隐瞒过去,甚至没有揭发。
可婚姻嫁娶,不能作为牺牲。
余苏礼在里屋低下头,也自然知道这世俗让他跟宋徵说不出那句我爱你,也让他跟宋徵站在一起也只能说是朋友。
方景玉爱的那么坦率,甚至超过了世俗对女子的拘束,无数次对着宋徵说喜欢。
可现在,那个勇敢的女孩子没了。
方景玉看着宋徵,害怕被拒绝,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自然知道我的命就应该这样的,对于父亲母亲来说,我比不上哥哥。我生来,就是个联姻的筹码。阿徵,我不怪你不喜欢我,但我不想困在这样的死牢里。求你,救救我,哪怕娶我那一夜就把我送出国外去。我此生此世,都不会烦你的。我想读书,想去有一番造化事业,可我是女子。哪怕是方家大小姐,我也还是可悲的。”
宋徵考虑许许多多,最后开口却是只想答应方景玉不顾一切送她出国。
现在的顾虑很多,宋徵的商会虽然有之前江家的根基。但也远远的,比不上根深蒂固的方家商会。
宋徵只能拼上一把,救方景玉出水火,但绝对不能用婚姻嫁娶:“景玉,苏礼吾妻,绝无改变。我送你出去,一定送你出去。”
可这样的结果,大概就是宋徵的商会灰飞烟灭。
方家肯定会以此为理由,不顾一切闹个鱼死网破。
但最后,绝对会是方家吞并了宋徵。
这样好像,宋徵娶了方景玉皆大欢喜,以后一帆风顺。
余苏礼看着手里自己偷偷买好的对戒,最后还是藏了起来。
方江两家的婚约,是死结。
唯一的解法,就是彻底将两家捆在一起。
方家想要的是江家的军火,人力,财力。
江家需要的是方家的人脉洗白,从此干净。
若是成功联姻,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不能,那方景玉跟宋徵,大概都会死。
方家,抢也要把江家这块肥肉抢到手里。
若是说之前的江家是一方霸主,那方家就是久居地下的巨蛇。
里屋的门开了。
是余苏礼。
余苏礼慢慢走出来,那眼眶好像掉过泪。
余苏礼第一次那么明显的拉住宋徵的手,是十指相扣的深深爱意。
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么明显的拉住他的爱人。
可余苏礼,把宋徵的手松开递给了方景玉:“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余苏礼低念的两句话,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连他都分不清了。
方景玉看着余苏礼不停的哭着,愧疚感破碎溢出:“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
宋徵将余苏礼扯到身边挡在身后,那手牵得那么紧:“我会想出办法,一定会想出办法。但绝对不是联姻这一个,景玉,你先回去。相信我,你可以相信我。”
方景玉点点头,看着宋徵身后的余苏礼:“余苏礼,对不住。”
余苏礼靠在宋徵的背上,看着自己的眼泪砸在冰冷的石地板。
断断续续的在说什么,可此时风吹动院里的树沙沙作响,宋徵没听到。
“我其实,也很想嫁给你的。可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