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苏礼没了系统,许许多多的事情都不知道,就靠自己一点一点推算摸索。
余苏礼的腿不知何时被包扎了,此时才发现。
枪伤没那么快好,走走停停的,拄着一根木棍沿着来时路回去。
“要回去,要回家。有陈枠泽的地方,才有家。”余苏礼干裂的唇不好看,声音也不好听了。
可陈枠泽知道,余苏礼啊,是个路痴。
陈枠泽来时绕了很久很久,就是怕他回去找自己。
送走唯一一个样本,陈枠泽在众人心中的信仰也会崩塌,想必十分不好受,甚至会被针对。
余苏礼害怕吃苦,但更害怕陈枠泽吃苦。
路过一片枯木林时,里面的血腥味格外重。
余苏礼不敢进去,瞥了一眼又停住。
所以发疯一样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看到的,是早已死去的许瑶跟杨书。
“姐姐?姐姐!”余苏礼摔在地上,原本没好的膝盖又渗出血。
走不快,只能一点一点爬过去。
可苍蝇爬满了他们的尸体,胸口处是一把利刃,脖间是丧尸的撕扯咬痕,少了一大块肉。
尸体不好看,可许瑶,是余苏礼心里一点寄托了。
“姐姐!”余苏礼爬到不远处,却再也没勇气过去。
许瑶死了。
杨书也死了。
可他们不是去了基地吗。
余苏礼自认为所有人都活着的,自认为都有个好结局的。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你们应该好好活着的。”
余苏礼挖了个坑,指甲早已不见了,十指磨破深可见骨。
可如今倔强得很,硬生生将两人埋好才离开。
跪在坟前许久许久,可余苏礼却再也哭不出来:“之前觉得,有个姐姐,我肯定会过得好许多。但现在看来,倒是害了你的。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
整整三个多月,余苏礼走了许久才走到基地外。
陈枠泽还是站在那高楼之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叶北在他眼里是个愚蠢至极的人,可又是个痴情的人。
为了换余苏礼,不知他何时划破了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将那沾着血的布料覆了上去。
心甘情愿的变成样本,心甘情愿说要换余苏礼。
换余苏礼,不受苦。
陈枠泽不知道,只是那天路过实验室,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叶北任人解剖。
再问才知道,叶北早已签下了自愿捐赠书。
可余苏礼只有一个,谁都不能代替。
好在余苏礼早已被放走,好在余苏礼此时还活着。
陈枠泽庆幸着,可释怀这件事只能交给时间。
现在是春天了,时间好快啊。
春日万物生,一切都会好的吧。
血清快研究成功了,不出意外就是这一两日了。
人类有救了,余苏礼也有救了。
只是这一辈子,再也不复相见了。
余苏礼看着自己急转直下的身体情况再也没有办法。
今天,就是原主死亡的时间了。
他自以为可以回到陈枠泽身边,哪怕是那台冰冷的床,哪怕被解剖。
可是现在,最后一次都见不到了。
余苏礼苦笑着,远远的看着那一栋楼:“不见了,我也自知,你见我伤怀。”
就在余苏礼准备走的时候,却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大批人。
像是专门在这守着,就为了抓他。
被枪打中胸口,无力的倒了下去,没有一点挣扎。
余苏礼早就没有办法了,走到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余苏礼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群人,希望可以出现一个火系异能者也好。
希望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希望杀死自己的不是陈枠泽。
其实是谁都好,不是陈枠泽就行。
可这群人当中,没有一个有火系异能者的身影。
“这丧尸不挣扎啊,看着快死了,抓回去也没有研究价值。”
“是啊,要不杀了算了,免得祸害人。”
“白忙活一场,那实验室里的样本都快废了。”
“算了算了,杀了吧,再准备抓一只。这要死的,抓回去还脏了地。”
余苏礼认命般闭上眼睛,也或许是没了力气了。
而手里的外套,被他第一时间扔到了草丛,挂在上面干干净净的。
天神认命,好可笑的事情。
陈枠泽心慌至极,不知道为什么,朝着一个方向跑。
可明明没看到余苏礼,明明都知道余苏礼不会来的。
陈枠泽从来都不会做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于一切都有把握,除了现在。
那群人恶心的嘴脸,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陈枠泽急红了眼,余苏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用尽全力看向身后。
看到了陈枠泽,看到了跑来的陈枠泽。
余苏礼的身后,那群人举起了手,而那异能会把余苏礼杀死的。
陈枠泽慌了,不顾一切只要余苏礼活着。
这是第一次陈枠泽使用异能,却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亲手杀了他的爱人。
余苏礼跌跌撞撞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力气。
陈枠泽的手举起,那赤红色的火焰过于刺眼。
原本,余苏礼是躺在地上的。
原本,陈枠泽想杀的想抵抗的是伤害余苏礼的人。
陈枠泽,从始至终,要救的都是自己的爱人。
可余苏礼以为,陈枠泽要杀的是自己。
好在,你不记得我。
好在,你现在恨死我了。
我死了,你要好好释怀啊。
我死了,你可别每天晚上做噩梦了。
余苏礼站了起来,笑着面对陈枠泽使过来的异能。
只是一秒,余苏礼的胸口透出大洞。
陈枠泽想收回来,却早已无能为力。
身后的众人看着也是被吓到,谁都没想到平时冷漠不语的陈博士居然是个全能异能者,还是没见过的火系异能者。
“陈博士。”
身后的人还想上来阿谀奉承,却被陈枠泽一抬手杀了个干净,灰飞烟灭。
余苏礼倒在地上,捂住自己胸口的大洞,微笑着看着没有颜色的天空。
陈枠泽手脚发软跑了过来,将人搂在怀里哭得说不出话。
断断续续的,捂住了余苏礼的心脏。
余苏礼看不清了,也感觉不到。
想再摸摸陈枠泽,却又怕他嫌弃自己脏。
“陈枠泽…对不起…”
甚至连最后一句话,余苏礼都未曾说过我爱你。
可若是余苏礼在拍那外套上的灰时再用用力,口袋里包好的饼干跟水,甚至还有止疼药,就都会掉下来。
若是余苏礼再坚持一点点,哪怕再奢求一下陈枠泽的爱。
就会发现那个矛盾又心软的陈枠泽,其实一直都在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