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了。
是三界大战。
廖药病并不关心,甚至不关心现在的朝代是谁上位了。
但听到是妖界,他紧张了。
那天风雨大作,大到人眼睛都睁不开。
在狂风暴雨之中,廖药病拼尽全力御剑飞往妖界。
可他是一介凡人,跌倒无数次。
身上早已千疮百孔,但心里还在担心他的师兄。
妖界的路他只知道大概,那是凡人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他不知道师兄在不在,但若是在,至少他能努力护住他。
在那黑压压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这结界的伤害损伤了他的命脉。
但廖药病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师兄。
可他甚至没来得及喊一下名字,甚至没来得及再多看看他。
这法阵好大。
大到硬生生将马上可以见到的人分离。
就差那么一会了,就差那么一会了。
哪怕是死,他都差一会就可以见到他的师兄了。
晕眩,昏迷。
身上的血在流出,消失。
廖药病努力的挣扎往那个地方爬。
那个师兄坠落的地方爬。
“师兄…回来…”
他的声音太弱,弱到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指甲抓在地上太用力,断裂,掀起。
但他只想站起来,朝着师兄走去。
那是师兄,是他的师兄。
他甚至都没敢奢求一次,奢求一次喊他的师兄,阿礼。
他是羡慕云承策的,羡慕云承策可以那样跟师兄相处。
可他,真的从未见过师兄那般开心过。
阳光洒下来。
廖药病愣住,这断脉的疼几乎让他全身如同大石碾压。
他知道,他再也没有师兄了。
那样好的一个人,死了。
真的再也不会有人喊他一声,药病。
廖药病站起来,走一步就是一个血印。
他只想,再看一眼师兄啊。
可看到的,只有一个远远的背影。
廖药病听着云承策绝望的哭喊彻底没了希望。
“云承策,为何我都把他给你了,你还是没护好他。”
“那可是,我最爱的人啊。”
最后那把佩剑,那把师兄的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划出长长的伤疤。
那血如同喷出的赤红色的红神花,是师兄给的画册上的红神花。
“师兄…我种出红神花…我们相守在海山处…”
血吐出来流进鼻腔,很难受,太难受。
但廖药病却一直念叨着:“相守…我们…相守…”
是从年少到死前,都一直在爱着的人啊。
耳边,是曾经的一天,想不到是什么日子了。
只是重复又重复的听到了那天师兄对他说的话。
“师兄,你喜欢什么?明日过节,我买来送你。”
那时候,师兄转头看了他一眼。
“百合。”
廖药病不解,但还是下山买了许多鲜百合。
可师兄好似不喜欢,甚至之后再也没提起过。
“原来师兄所说的…是药啊…”
百合,是中药啊。
师兄喜欢的,是药啊。
那雪妖不知道为何又活了,而醒来的地方还是那个雪山上。
不同的是,雪山上多了一些凡间的东西。
甚至还种出了许多原本就活不了的花,树上还挂了许多花灯。
在他旁边,是一张纸。
一张写着对不住三个字的纸。
那是余苏礼替原主的道歉。
雪妖笑着却又哭了。
“怎么是你对不住呢,是我对不住才对。”
雪妖不懂情爱的,雪妖只是想要再拥有一次那个少年郎的温柔罢了。
“我的名字,余风南。”
雪妖不知道掉下来的水是什么,只觉得有种酸酸涩涩疼到发麻的感觉蔓延全身。
余苏礼离开世界后又回到了这奈何桥边,只是这次坐了好久也不说话。
就那样呆呆的,静静的坐着。
他不敢问结局,也不敢知道结局。
【世子…】
余苏礼抬起头,擦去自己的眼泪。
余苏礼:小白猫…有听话吗…
系统想说什么,但身旁的司命神君拉了拉。
系统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着抱住余苏礼。
【幸福一生,就是冷淡些,他是个很好的妖王。】
【江停羡的分神已经出来了,世子,别担心。】
余苏礼笑了一下,好似在玻璃里面找糖吃,只有这一点甜头。
余苏礼: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只是,为什么胸口这么疼啊。
怎么疼得我,站都快站不起来了。
“阿羡,我疼。好疼,真的好疼。”
余苏礼不敢让别人听见,自己蹲下来抱住双膝头埋在里面悄悄的哭。
甚至哭都没敢发出声音。
系统着急了,但只能陪着他,静静的陪着他。
“吃了糖就不苦了,这句话是骗人了。”
余苏礼起身朝着忘川河走。
这河,已经踏过一次了。
但多走一次,就多疼上几分。
在他踏进去的时候愣了一下,本该疼痛的,但为何一点感觉都未曾有。
孟婆阿玉看到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随后走了过来。
“世子,这忘川河近日喂了多些恶鬼,河里的弑魂鱼都不曾动弹,所以便不会那般疼了。”
余苏礼心中的疑惑打消,点头道谢。
而孟婆阿玉看到的,是跟在余苏礼身后小心护着,甚至不惜替他承受痛苦的江停羡。
这凤凰还是那般模样,总是悄悄的护着世子。
江停羡疼得发抖,甚至很多次都要倒下去。
但看着余苏礼却又强撑着站起来,一边那么爱,一边却又藏着自己。
甚至爱这个字,他好似都很少对于苏礼说过。
江停羡眼里的思念都快溢出来了,但却没开口,甚至怕余苏礼发现自己。
阿礼,不疼了吧。
我以后,都陪着你。
我守着你,在你身侧。
余苏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侧但却什么都未曾看到,最后只能走上岸。
余苏礼:我好像感觉到了阿羡。
系统挠挠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世子,我什么都看不到。你可能是思念太久了,世子,我会找到办法的。】
不让我的世子,死在少年时。
哪怕是用我的性命交换,都绝不让世子死在少年时。
余苏礼站在岸边看了许久,最后只能微微皱眉离开。
余苏礼:嗯,是我感觉错了吧。
江停羡看着余苏礼离开后终于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原本就是时而清醒的残缺灵体,经过了忘川河更是支撑不住继续沉睡。
司命神君出现将他扶起离开。
“原本就残缺不全,现在这样,你痛苦是渡忘川河的千万倍。”
虚弱至极的江停羡微微一笑。
“我哪里舍得让他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