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苏礼轻轻靠在云承策的怀里,或许是太了解他了,真的能知道他如今在担忧什么。
“别怕,我在。我一直在,当你抬头看,月亮,星星,太阳,都会是我。”
“阿策,我如今不是没事吗,之前的伤都好了。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云承策听着余苏礼的保证慢慢放心,但又觉得不对劲。
云承策很喜欢抱抱,喜欢将余苏礼抱在怀里亲吻,好似这样才能安心。
他摸着余苏礼的头发,笑得温柔:“我好像越厉害就越担心了,阿礼。我总是害怕,却又不知道在怕什么,但要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又什么都不怕了。”
余苏礼手一顿,随后整理好云承策的喜服:“好了,别弄皱了。还有几日就到了成亲的日子了。过几日,就成亲了,真好,马上就可以成亲了。”
余苏礼说了又说,话里话外都是成亲。
云承策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却喜欢极了他的模样:“好了,知道马上就要成亲了。我马上就可以娶阿礼了,真好,真好。”
余苏礼笑着的,但心里感觉早已千疮百孔了。
是啊,要是真的可以成亲该多好啊,至少让我看看洞房花烛夜之时你的模样该有多好看。
这早早准备的婚礼,每一处都是云承策亲手照办的。
就连喜糖都是他挑了又挑的,这喜服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却说一定要最好看,最好看的喜服才配得上阿礼。
妖界的习俗其实不是这样,但云承策完全按照人间的习俗来。
“我给阿礼的,自然不能比别人差。”
“阿礼是凡人,肯定也会羡慕别人成亲时的置办。”
“我不要让他羡慕别人,我给的,一定要是最好最好的。”
“谁都不能欺负他,我站他身后。”
廖药病回到了天山派,拿着掌门印,重新回到了天山派。
他再也不是那样肆无忌惮想笑就想的少年了,再也不喜欢穿那独具一格的紫衣了。
他现在是天山派掌门,是最为年轻的掌门。
但他不是廖药病,也不是那个温柔至极师兄的药病了。
所有人都叫他掌门,再也没人叫他,药病。
廖药病还是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却一天三回都要去余苏礼的院子呆一会。
而这几天风吹得紧,廖药病待在屋里喝茶,可茶里再也没加过糖了。
“苦点好,苦点,就记住教训了。”
苦点就知道,是自己害了师兄了。
苦点就记得,之前的甜头了。
“廖药病啊,你还真的是贱。那样好的人,你都护不住。”
“你害了他了,你害了他。”
嘴里,心里,满是苦涩。
错落一眼,看到了抽屉,廖药病走了过去,而打开抽屉,里面是余苏礼的令牌。
那是独一无二的,掌门弟子令牌。
是其他人从未得到的荣耀,可他的师兄是最厉害的人啊。
在令牌背后写了四个字,若有来生。
颤抖的手,掉着的眼泪,都在说廖药病的遗憾。
“若有来生…哈哈哈…若有…来生…”
廖药病倒在地上,急火攻心吐出鲜血。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师兄别遇到我这样不好的人了…”
廖药病才年仅二十三岁,却一夜之间白了发。
每每午夜梦回,廖药病都会惊醒,然后哭着低喃。
“我把你弄丢了,我把你弄丢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廖药病很多时候都撑不下去了,很多时候都想再去看一眼余苏礼。
看一眼,师兄幸福的模样。
看一眼,他挚爱之人最为自由的模样。
可每一次,他都克制住了。
他愧疚,自责,甚至想死赔罪。
但这是他们的家,自小长大的家,总要有人守着。
万一哪天师兄回来了,看不到他该怎么办。
太阳升起,廖药病还是掌门,天山派的掌门。
他站在师父跟师兄站过的位置上,看着云雾缭绕的山。
手里,是余苏礼的佩剑。
那把,夺深剑,而玉兰剑被他放在院子里了。
玉兰花的花语是廖药病无意间知道的,纯洁且真挚的爱,玉兰花开,我的眼眸里全是你。
玉兰剑,是余苏礼二十岁时特意选的。
选的时候,看了廖药病一眼。
那时候廖药病不懂,以为师兄下意识的举动罢了,但还是开心许久。
那一天下着大雨,但廖药病因为那一个眼神觉得满是阳光。
原来那场大雨,还是淋到他了。
在今天,在四年后的今天。
廖药病突然明白了一切,突然明白师兄难言的爱。
可如果都喜欢过,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呢。
换做之前的廖药病,肯定不顾一切的去找余苏礼。
表明心思,告诉余苏礼,在无数个日子里,他最爱的,一直是余苏礼。
“但是…回不去了啊…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可少年不明白,那幸福明明都近在咫尺了,到底为什么又碎掉了。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遗憾,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在梁花花闭关的山洞里,满满的都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但却又想不起模样搬迟迟没有画上脸。
最后一幅画像,背后写着一句。
若我不修法道,若我没忘记你。
余苏礼是梁花花最为疼爱的徒弟,因为他之前未曾出世的孩子算算日子应该也这般大了。
将军府被冠上了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
唯有那十八岁的小将军在父母护送下逃了出去,而他带着妻子躲在一个小镇里,被追杀被驱赶,最后毫无办法。
隐去姓名,为讨活路上了天山派。
他说他会回来,会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可进了这天山派吃了绝情药修法,让他忘记了还有妻子在等自己。
慢慢的,时间过得很快。
可这日子里,总会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世人都只知道,天山派掌门叫梁花花。
却只有等了他许久的姚娇娇知道,她的丈夫叫李逍遥。
她找过,也闹过,最后孩子也没了。
在李逍遥死去的最后一刻想了一切,但来不及了。
“吾妻,姚娇娇。”
“吾妻,姚娇娇。”
“吾妻,姚娇娇。”
遗憾啊,来回几十次,都未曾记起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