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蛋糕。直到深夜。
外面的大雨慢慢停。
余苏礼使出的法术却被裴云缇刻骨铭心的爱意冲散。
裴云缇从来都没忘记他,甚至因为知道他的期望硬生生的装作没事人的模样生活着。安排好一切,工作,家庭,又甚至是自己的墓碑。
裴云缇将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收拾好,那条手链也被他重新戴到了手上。
这个家里关于他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以他各种理由跟借口在减少,只是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我叫裴云缇,你记得吗。
我啊,之前比你小一岁,现在也要比你小一岁。
我马上要去见你了,所以这次,别欺负我了。
缇字是朝阳晚霞的橘红色,是初见时的朝阳,也是告别时的晚霞。
可云呢,每天都会见,但每天见到的都不一样。它的时间太短了,跟我们一样。
阿礼,若是我,与一开始就在家里长大,名字会不会不一样呢。妈妈说,原本给我叫的名字叫言安,只愿我此生,说真心让自己欢悦的话,平安稳定此生。
但我突然又害怕,要是那样,我遇不到你该怎么办。
裴云缇意识到自己荒唐的想法无奈一笑擦去自己的眼泪:“我原本,想给你带只小猫回来的。书上说,小猫会治愈人的内心,我也知道,你从小就想要一只白毛小猫。阿礼,就差一步啊。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心疼你。”
裴云缇自顾自的小心翼翼拖着行李箱走下楼,父母都睡着了,外面黑得可怕。
他走进厨房,自己做了一锅的鸡蛋面。
大门外的那盏小灯打开着,微黄的灯光。
裴云缇端出一碗鸡蛋面坐在之前坐的凳子上朝着,只是不知道吃到第几碗了,还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阿礼现在多大了,要是已经重来一次,也是四个月的宝宝了吧。阿礼,你看啊,我现在过得很好,吃得很饱。但我就是,就是舍不得你。我熬不住了,你等等我吧,我想见你。”
吃完面,裴云缇转头看了最后一眼这个家拿出一个棒棒糖放到嘴里:“好甜啊,奶奶给的糖,会让怕疼的孩子勇敢一些。爸妈,再见,对不起。”
凌晨五点,外面好安静。
裴母却好似听到了风声敲打窗户的声音,明明是睡着了的,但心里很慌乱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残忍割舍掉了。
裴云缇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存款跟银行卡密码的放到了一个盒子里,整整齐齐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的花店开得格外的早。
裴云缇买了一束玫瑰花赴约。
在他们住过的那个公寓楼顶,裴云缇看着对面还在灯火通明的电影学院,却又舍不得让其他人害怕。
“那对面的人,真的,像极了曾经的我。”
我之前,会捧着一束玫瑰花跑过来,朝着楼上等我回家的人挥手。
裴云缇最后找了一处荒凉安静的废弃工厂,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就那样呆呆的坐在上面。
余苏礼。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可偏偏,只见青山显,不见故人归。
“要是做人的机会只有一次,那我下辈子做你的白猫。”
裴云缇拿着自己的手机,从自己在雨天等上五个小时只希望可以跟导演合作的时候,到他站在台上无数人为他呐喊,最后,到那张他偷偷留下来的在万潮人海中,独特的一丝粉色光影。
“阿礼,我骗了你。我走到那个舞台上,不仅仅是想让你看到我。我也想,维护我那自卑而卑微的想法。我希望,有人能多爱我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
“我怕,你不爱我。所以我想证明,我是可以被你爱的,我想证明,我是个很好的人。我想让你知道,你看,那么多人喜欢我。我拼命的希望让其他人看到我,然后去看到,我对你的爱。我想让他们知道,这份爱不恶心的,只是,刚好我想守护一生的人,是男孩罢了。”
我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坏。
我想守着你,一辈子罢了。
裴云缇戴上那枚戒指,亲吻了自己的手指。
阿礼,我就想闹这一次脾气。所以,我就当你嫁给我了。
在这高达三十层楼高的楼顶,裴云缇看着慢慢透下阳光的云层释怀一笑。
玫瑰花被他抱到怀里,裴云缇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不像是寻死自杀,而是满怀期待的沉睡。
“小缇!不要!”
风中好似传来了母亲的声音,裴云缇睁开眼睛,却只能无尽的歉意。
砰!
一切都停止了。
风吹散了地上的玫瑰花瓣,有些融进了地上黏腻的鲜血里。
裴母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就差一步就可以接住了。
但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眼前掉落,死去。
“小缇…你不要妈妈了吗…”
裴母哭喊着,看着满脸血迹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裴云缇无比绝望。
身后的警铃声响彻,多了许多记者。
裴父,来不及多想将外套脱下来盖到了裴云缇身上。
裴母哭喊着他的名字,无数次扑到他的身边,但却一丝回应都没有。
“小缇…是妈妈啊…妈妈接你回家啊…”
悲痛,悔恨。
无数种情绪充斥着,但她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
裴母护住裴云缇的尸体,不让任何人去动,也不让任何人试图拍到裴云缇的全貌。
她此时像个战士,守护着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
“谁都不能动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
太阳出来了。
在余苏礼死去的第五个月整,裴云缇也殉情而死。
各个新闻上,都是裴云缇的死讯。
粉丝开始怀念他,不能释怀。
而在他往前的照片里,所有人发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了活力,总是眉眼低垂,但房间里的背景总是玫瑰花。
在那首《黄玫瑰》里,听了许多遍才会知道,里面有着一个人的身影。
或许也不对,好像在他所有歌里,都有着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裴云缇死后的第二天,同性婚姻法发布。
他们合法了。
但他们,回不来了。
经纪人看着那把刻着玫瑰花的小提琴终于是忍不住泣不成声。
裴云缇啊,活成了第二个余苏礼。
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忘记了余苏礼。
但他却一直偷偷藏藏的,练了一次又一次小提琴。
他其实不爱说话了,也不爱笑了。
经纪人一直知道,裴云缇好似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裴云缇跟他说话时,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是告别。
经纪人将裴云缇之前未曾发出去的微博重新发送,那每一张照片,都是他跟余苏礼的身影。
裴云缇的爱,如今,世人皆知。
但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经纪人看着他的画报,有些恍惚了。
“云缇,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爱了。你们可以结婚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了。为什么。这个结局,那么不好呢。”
“不过,好像也是。你思念那么久的余苏礼,你哪里舍得让他等那么久。我知道,就算是,合法了。你也爱不上别人了,我的大明星啊。其实,我是因为你,才会当经纪人的。”
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
你那样一个怕疼又怕高的人。
今天的阳光格外好,这是连着下了一星期大雨的第一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