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缨缨被问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的道:“哪怕我不是好人,夏贵妃也只会比我坏千倍万倍!”
“那她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她……”
没有。
她不光没有伤害过她,她还命人暗中照顾过她。
可那又如何?如果不是她凭借着家世和太后娘娘对她的宠爱拦在前面,这宫中人人艳羡的宠妃就该是她,她迟缨缨哪轮得到她施恩般的照顾?
明明她才是皇上心尖上的那个人,夏清浅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本该是她迟缨缨的,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感谢她?
只是这些话,她对一个小孩没法说出口。
“她虽然没伤害过我,却伤害了这宫中其他的人。”
“那她们对姨姨好吗?”
迟缨缨的话又被堵了回去,怎么可能好?
这宫中的女人,谁不恨她恨得牙痒痒。
“她们对姨姨也不好,为什么姨姨却只能对她们好?这是什么道理?可姨姨对你好,你却撒谎骗她,我看你才是那个坏人。”
月月的个子虽然不高,可说话却很伶俐,她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迟缨缨虚伪的面具。
迟缨缨心里堵得慌,说到底她只是不喜欢看见有人靠近贵妃娘娘,她那样品性的女人不就应该众叛亲离吗?凭什么得到别人的青睐和喜欢?
她承认,她和皇上一直在利用夏清浅,但那也是因为她品德有缺,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而且她和那些女人斗的不也乐在其中?并且那些不属于她的风光与宠爱也足够弥补她了。
她们注定是站在对立面的,而任何一个站在夏清浅旁边的人,都是对她迟缨缨的否认,她都不能接受。
迟缨缨恼羞成怒的走了,临走时不知说什么挽回面子,只丢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怪不得你父皇始终不喜欢你!”
“大胆!”
夏贵妃听见这最后一句,再也忍不住了。
对一个本就失去了母妃,父皇又不喜,刚刚又维护了她的孩子说这种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迟缨缨刚好了一点的脸又被打肿了……
这次的罪名是以下犯上。
只是这一回,皇上来的更及时了。
不出一刻钟,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即使他努力想让自己的步伐平稳,贵妃娘娘也还是看得出他的急迫。
皇上李析走进朝阳宫的瞬间,夏清浅清晰的看见他第一眼看的是跪在角落里的迟缨缨,她的怀疑更重了。
他以陪夏贵妃下棋的的名义,让无关的人都退下了,其中也包括正跪着受罚的迟缨缨。
当天晚上,他又留宿在了朝阳宫。
与往常一样,夏贵妃天一黑就忍不住睡了过去,虽然睡醒后皇上打趣似的说起了昨晚他们恩爱的情景,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她仿佛并没有那些记忆。
彻底点破了这一切的,还是月月的一句话,“昨天那个迟美人身上有父皇的味道,为什么姨姨身上没有?”
皇上的味道?那是只有皇上才可以用的龙涎香。
月月在迟缨缨身上闻到了龙涎香?
她派宝书以训诫的名义叫了迟缨缨过来,以往夏贵妃没有注意,这次靠近了一闻,那香味果然醒目。
夏贵妃侧过头,闻了闻自己,但她的身上只有她惯用的冷梅香,没有一丝丝其他的味道。
这一刻,夏清浅原本的世界仿佛坍塌了。
所有人走了后,贵妃娘娘命人关了宫门,她带着宝书宝琴在寝宫里摸索查找,许久后终于在床下找到了机关。
一条黑洞洞的暗道出现在她们眼前时,贵妃娘娘的心也沉入了无底的黑洞。
所谓帝王盛宠,原来不过是致命毒药。
不出所料,那条暗道直通朝阳宫侧殿,那里,是迟缨缨的寝宫。
宝书气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这些年,娘娘为了那所谓的帝王宠爱,受尽刁难,没想到那个皇帝居然把娘娘当成了人肉做成的挡箭牌!
宝琴更是快人快语,“娘娘,皇上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太后娘娘和咱们夏家的扶持,他依然是那个不得先帝喜爱,没有势力,只能等待被扶持的皇子!
咱们这就去,去佛手山找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给您主持公道!”
夏贵妃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面色,最后她无力的摆了摆手:“就算去找姑母又如何?那个不得先帝喜爱,没有势力,只能等待被扶持的皇子,如今已经是皇帝,我们又能奈他如何?”
“那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我们还要继续做那个迟美人的挡箭牌?”
“算了?”
夏清浅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夕阳,夕阳透过窗把屋内都镀上了一层血红。
“自然不可能算了。”
……
月月两天没吃到肉肉了,因为贵妃娘娘病了。
坐在朝阳宫对面的树荫下,她抱着膝看着朝阳宫紧闭的宫门。
追华看不过去,主动替月月找了个办法,“那里那里!那里有个狗洞,你只要钻进去,宝书她们绝对会给你准备好吃的。”
月月:……
“不要,我要等姨姨自己出来。”
知道有自己在等她,姨姨的病会不会好的快一点呢?
她就这么坐着等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紧闭的宫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向娇贵美艳的夏贵妃瘦了,脸色也憔悴了许多,她应该是听见说三公主就守在门外,她从朝阳宫出来就直接走了过来。
这时月月的小脑袋已经枕着膝盖睡着了。
夏贵妃拦住了宝书宝琴,自己弯腰把月月抱了起来。
“姨姨!你出来了,你的病好了吗?”
小丫头睡的迷迷糊糊,努力睁着眼睛看夏贵妃,看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夏贵妃的声音里有着从未出现过的温柔,她用自己的脸贴了贴月月的脸,“好了,有月月在等着我,病的再重姨姨都能好起来。”
“姨姨…那以后月月都陪着你,你不要再生病了好不好?”
“……好。”
身后的宝书宝琴看着这一幕都差点掉了眼泪。
还好这宫里还有三公主在,还好这宫里有真心待娘娘的人。
不然她们真的不知道娘娘要怎么熬得下去。
从这天起,后宫的人都觉得贵妃娘娘好像变了。
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原因,她的棱角与锋芒仿佛都收敛了。
别人拐着弯儿的笑她几乎独占盛宠还没个一儿半女,是个不会下蛋的,依照往常她的性子,恨不得把那人摁地上打上几板子,再不济也得加倍的讽刺回去。
可如今,她居然只嘲弄一笑,随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莫不是想憋一个大招?
刚暗搓搓嘲讽过她的人被吓得打了个寒颤,不再开口。
可其实贵妃娘娘只是在想,如果这时候自己真的怀孕了,皇上该如何?是不是要硬生生的领下这顶绿帽子?还得假模假样的给她赏赐?
如果不是太过于隔应,她还真想让皇上把这绿帽子戴上一戴。
不过现在嘛,她有更好的办法……
这一个草长莺飞的五月,贵妃娘娘过的很是舒服。
在意的少了,生的气也就少了,每日早上她雷打不动的去皇后宫里请安,怼一怼陈妃,看她假模假样的慈悲面容逐渐扭曲,仿佛就得到了一天的乐趣。
剩下的时候她就闭门不出,只在朝阳宫里等着三公主来找她,皇上也曾问询过几次她为何有如今的变化,都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看她始终未有其他异常,皇上也没有起疑心。还是经常性的留宿,贵妃娘娘也还是天一黑,就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直到盛夏中的一天,一道宛如惊雷般的消息,震动了整个后宫,一直没有侍寝的迟美人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