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向荣好不容易和沈云舒说上话,一不注意多说了两句,医院和邮局嘈杂,有些私房话也不方便多说,
潘向荣到底有点不高兴,不过想想现在的情况也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
原本还黏黏糊糊的他,忽然正了正态度,
“媳妇,虽然我受伤挺严重,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到底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不过这边灾情有点严重,就是部队的战士都过来赈灾了,我真的,要是我没伤着,我真想一快去。”
沈云舒听着潘向荣有点气馁的声音,不禁开口安慰他,
“向荣,你别太担心了,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做,雨灾这么严重,很多乡亲都在等着救济粮,我想部队的战士们应该也是运了粮食过来的,但是战士们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再过几天,等你伤势好些了,可以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着弄点粮食蔬菜什么的。”
沈云舒说完,潘向荣眼前一亮,搞粮食蔬菜倒是可以搞一点,只是肯定不是在这个地方,现在别说灾区了,就是全国最缺粮食的就在乡下了,各乡镇的乡亲都是按时按量的朝上头交粮食,
为着战士,为着干部,为着城里哪些能干大事 的人,最重要的还是为着国家,老百姓勒紧了裤腰带,哪怕是一天就吃两顿的汤水,也一定要把粮食交足了,
所以想要搞粮食肯定不容易,如果一点一点的去黑市收就太麻烦了。
潘向荣想了又想,握着听筒的手也紧了紧,
“媳妇,家里的钱....”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现在是有正经工资的人,我把家里要用的留下来,剩下的都交给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是一家之主。”
沈云舒的话给了潘向荣内心极大的满足和肯定,不过想想之前自己给她说的话,在想想今天的,他心里对沈云舒很是愧疚,
“媳妇,这次我从山崖掉下来,也亏了当地的村民救我,我才能这么快的来了医院,要是没有那个人发现我,估摸我也危险了,今天这钱就当我借你的,等我回去赚更多的钱给你,以后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潘向荣有点哽咽的说道,
那可不是一毛两毛,一块两块,他心里有个差不多的数,估摸得好几万呢,这么一下子拿出来,他怕沈云舒会难受,
“瞧你说的,借什么借,你这是做好事,像咱们人民子弟兵说的那样,你的军功章上也有我的一半功劳呢!”沈云舒轻快的说道,
潘向荣被沈云舒逗的一笑,然后两个人就没多说什么了,沈云舒把潘向荣要做的事情记下来,
“你放心,等我回村我就给陈洋他们说,让他们按照你说的做,回头事情妥当了,我让陈洋和马田几个人给你打个电话报个信。”
“行,辛苦你了媳妇。”
两个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沈云舒放下听筒的时候,感觉电话有点微微烫,去交钱的时候,邮局的几个工作人员脸色都有点不好看,收钱的那个小年轻更是低声的哼唧着,
“现在都什么人啊,打个电话当喝水似的,电话这么稀罕的东西,以为是自家的呢,说起来个没完了,谁来打电话的时候不是捡着重要的事情说,这倒好呼呼啦啦说了这么多,小李,小李,你快过去瞅瞅咱们电话有没有什么问题, 咱们邮局可是就只有这一台电话的。”
沈云舒理解这个年代的人对东西的珍惜,可她也不是个泥捏的人,能让人就这么讥讽,
“怎么?我不交钱吗?”
那名还慢慢悠悠算钱的人,听着沈云舒敢反嘴,立时朝她一瞪眼,她自从在邮局上班,那个不过来办事的人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她还从来没有受过气呢,
“同志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有钱了不起啊,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当自己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吗?”
沈云舒都要被气笑了,这年头的人怎么吵架吵架就喜欢给人扣帽子,不光她就是在大厅里办事的人,听着这小年轻的话,脸色都是微变,要是真的被扣上这个帽子,那就真的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还有这个女同志也是,不就是被说两句吗?现在出门求人办事的,那个还能不被说两句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干啥要和人对着干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云舒和柜台里要收钱的小年轻,不过小年轻倒是有恃无恐,她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她可是为着维护共有财产才仗义执言的。
“呵呵,我说什么了,你就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你们墙上写的为人民服务就是这么服务的吗?还有你拖拖拉拉这么久还没有把我要交的钱算好,是不是自己脑子笨,算不出来啊,这工作不是走后门得的吧?”
小年轻被沈云舒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确实是走后门才得的这么个工作,邮局的人都知道,可这么让人明晃晃的说出来,她脸上怎么过的去,
“你这个泼妇,你胡说什么,这里是邮局,不是你的田间地头,要吵出去吵,真是没有素质。”
“哎呦天爷,大伙听见没有,这位同志可是公然看不起咱们农民群众啊,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大老远 跑到这里来办事,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该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该让我们交钱我们就交钱,咋地,你没工资吗?你是白干的吗?我们是你家的长工吗?对着我们就吆五喝六的,还有一点工人同志的觉悟吗?今天不光你得给我们道歉,就是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们这些来办事的人道歉才行,不然我就去举报,邮局的领导举报不了,我就去派出所,派出所举报不了,我就去县委,总有说理的地方。”
沈云舒强硬的态度,不但让小年轻吓的脸红脖子粗,浑身颤抖,就是旁的工作人员也是脸色难看至极,
可大厅还在办事的人却是精神一震,这女同志说的有道理啊,他们却是是很听话的,人家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的啊!
咋还对他们这些来办事的人态度这么差呢,而且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邮局的人看着势头不对劲,尤其是沈云舒,瞧着一个娇娇软软的人,没想到发起火来态度这么强硬,
有年纪大的人站了出来,瞪了小年轻一眼,这小王,仗着自己年轻,又是有亲戚在上头的,来到邮局以后可是没少整事,
“这位同志你消消气,大伙都消消气,我们真的没有怠慢大伙的意思,我们邮局拢共就八九个人,一天要干许多事,有时候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和表情,那是我们的错,但是心里却是没有看不起农民群众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立刻转移的大伙的注意力,是啊,这年代干啥都不容易,咋可能时时刻刻的扬起小脸呢!
“小王说话不妥当,是该给这位女同志道歉,不过她也是为着电话,咱们邮局就一个电话,平时一天都擦好几遍的,这位同志打电话的事情太长了,小王难免有点心疼,要是电话坏了,就不是一点钱能解决的了。”
不得不说,这人说话是很圆滑的,只是转眼之间又把矛头转向了自己这一点,沈云舒是想“呵呵”了。
那人笑眯眯的看着沈云舒,好像在期待她听着自己的话能表露出懊悔的神情,
沈云舒自然也看得出来,要说这人棋差一着的是什么,大概还是亏在太看低了沈云舒,
沈云舒非但没有觉着懊悔,反而扬了扬头,在邮局转了一圈以后,开始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