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分粮是下午才分,但是上午也有不少人已经聚集在打麦场了,主要是现在已经不上工了,分粮又是大日子,很多人都放弃了被窝,双手揣在袖子里,蹲在一起聊天,
打麦场的中间还架起了一个不小的火堆,凑在一起说话的人也不冷,又馋嘴的,还会带着两个红薯,填到火堆里烧着,
沈云舒一早就骑着自行车去送了王军去学校,天太冷了,化冻以后路上全是泥泞,走路十分的不方便,索性就直接送过去了,
家里年年一个人在炕上打滚,炕桌上有吃的,还有玩具,这都是沈云舒提前放在上头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年年,所以现在小家伙一个人在家也不害怕,
玩了没一会,沈云舒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到了堂屋以后,先是给年年穿上了衣服,接着倒了热水给孩子洗漱了一下,炉灶里有热乎的早饭,
盛好以后让年年吃,她则是在一旁织毛衣,空间里各式各样的毛衣不少,只是她没啥事,织毛衣纯属是打发了时间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忽然陈媛上门了,她手里还带着些东西,瞧见年年的时候高兴的很,这段时间天冷,她也不愿意出来,正好昨个去了一趟县城,得了些消息,今天才过来了,
“沈同志忙着呢?”
“陈知青咋过来了,这是?”
陈媛知道沈云舒的性子,她就是个宁愿自己吃亏,都要照顾好别人的人,自从相熟以后,不管是吃喝还是用的,她从来没有小气过,
相反的,只要是别人拿着些什么东西上门,她就是推辞的很,陈媛特别喜欢她的性子,这样的人不争不抢,对人和善不小气,相交起来不用有什么顾虑,
“沈同志可别又说什么客气话,这都马上要过年了,这点子鸡蛋糕我是给两个孩子带的,你就别推辞了。”
“哎呦,瞧你说的,我巴不得你回回上门都带东西呢,可省我的钱了,哈哈哈...”
陈媛也跟着笑了笑,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朝着沈云舒道,
“今天啊除了来看看年年,还有点事情要给你说呢,我昨个去了趟县城,彭让给我说,他们家那边房子起的差不多了,后面就是有点东西要收拾,潘同志他们这两天估计啊就回来了。”
沈云舒笑了笑,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瞧着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就是没建好房子,只怕也得停工了,那么冷,冻的人咋开工啊!”
“是啊,之前彭让也是让人早点回来了,就是他爹娘不让,说花了钱了,就得把房子建好了才能走,哎,也是心狠呢,满心满眼的都是砖瓦房,一点也没有为着别人想过。”
“见着新房子马上就要建成了,年后开春了晒晒就能住进去了,现在要是停工了,再开工就得等明年开春,到时候搬家不就要不少的时间了吗?心焦呢这是。”
陈媛叹了口气,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和彭让过下半辈子,心里就已经对他的爹娘生出了膈应,
听彭让说原本他爹娘对他还是不错的,哥嫂兄弟们都还算和睦,自从自己退伍后,就变了味了,家里没了津贴,渐渐的对他生出了嫌隙,
纵然知道打不过他,冷言冷语的却是不少,但是知道他有退伍的补贴以后,一个个的又开始舔着脸卖好,
他一个单身的汉子想分家根本不可能,也是看清了家人的嘴脸,才用一套砖瓦房换了个自由身,
分家以后彭家的人得了那么好的一个地基和院子,哪里还有空搭理他,纵然知道他现在是派出所的,也没多热情了,满心满眼的都是新房子。
陈媛心想,只怕等得了新房子以后,往后还得时不时的上门打秋风呢!
她有点焦躁,这要是结婚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她一点也不想对面那么一家子人,到时候彭让不在家,她是不是会被联合这磋磨也未可知啊!
陈媛想了想就把想法抛诸脑后了,今天她来找沈云舒还有其他的事情呢,
“对了,昨天彭让让我告诉你,说是他和什么赵厂长在办的事情有眉目了,只是牵扯的人有些多,案子办下来也得年后了,不过他们一起找了省里的人,这事情不会出差错的。”
陈媛说的坦荡,一点也不知道彭让说的是什么意思,尤其这样的话还是告诉了沈云舒,不过她没问,想来一定是有着什么关系,才这么做的,还让她悄悄的过来,
沈云舒道:“我知道了,也是麻烦了彭公安,对了,我记得彭公安家里人不咋好,他又是在县里上班的,要是你和他结婚了,这以后有的折腾呢,你有没有想过去县里生活啊?”
陈媛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个她可是真的没有想过,现在沈云舒一提,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即又摇摇头,
“先不说我们啥时候结婚,你也看到了他这人因为这个身份每个月朝外花不少的钱,要是去了县里生活,每个月只怕他自己都得饿肚子,我在乡下还能干活挣工分,要是去了县里那咋生活啊!”
沈云舒笑笑没说话,她在想怎么能不动用自己的工人名额,还能把陈媛弄进纺织厂上班,
陈媛是个有头脑,又沉着冷静的人,而且她要是真的和彭让结婚了,对自己来说是一大助力,
纺织厂现在是个香饽饽,可等计划经济体制结束,市场经济体制开始,就会逐渐走向没落,厂子虽然小了些,却不妨是个好的起点,
人脉不是结识的,而是培养的尤其一些相识于微时的人,建立起来的情谊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一点沈云舒尤其相信。
不过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难事,纺织厂副厂长要是下马以后,赵明宗就是实实在在的一把手,他需要人,尤其需要像陈媛这样的人,而且陈媛的身后还站着彭让,
能和派出所的人扯上关系,还是自己阵营里的人,对赵明宗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他要是个有脑子的就会知道,这是个好事。
陈媛看沈云舒没说话,连忙转移了话题,哪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不想去自寻烦恼,而且对于彭让的爹娘,她觉得自己不用多费神,毕竟那是彭让的,要是他真心想娶自己,
就不会看着他爹妈来欺负自己,这个态度,她应该会在下聘的时候看出来,她家境虽然没有多好,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而且她又不是上赶着没人娶才找的彭让,那时候可是彭让没脸没皮的追求的自己,
婚前要是敢给自己气受,那么也必有什么婚后了。
远在县城派出所的彭让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暗骂那个王八犊子在骂他。
下午分粮的时候沈云舒还是把年年送到了朱琴那里,她自己则是推着自行车来了打麦场,等着分粮。
潘家的人远远就瞧见了她,看着她手里推着的崭新的自行车,一个一个的眼红的很,恨不能上手抢过来,
潘父看着沈云舒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抹阴沉,他是一家之主,决不允许有人能挑战他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