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母看着杏花的样子,心里在思索还有啥没交代的,想了想差不多了,又说道:“杏花,大娘没啥好东西给你,家里的东西都是富贵弄的,回头你让山子过来一趟,看看啥有用的就留着,要是觉得晦气就都扔了。”
杏花总觉得不对劲,一时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她有点害怕朱母现在这个样子,
“大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朱母笑笑道:“没事,能有啥事,我啊就是怕富贵的事情给咱们村子还有村长和刘队长带来祸事,让咱们村子的人跟着丢人。”
“大娘你别这么说,这都是富贵哥的错,和你没关系,大伙都知道你的为人,不会说什么的。”杏花说的没底气,村子里的人都快骂死了朱母了,但是她不能说,大娘好不容易好了一些,杏花不想给她添堵。
可尽管这样,朱母心里却清楚的很,咋可能不怪她呢,
“杏花,你明儿让李村长和刘队长来一趟,就说我有话对他们说,哦,记得带着本子和笔,得记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杏花还是答应下来,
后面杏花洗好了衣服,趁着天黑的还没有完全看不清楚路,她安顿好朱母以后才起身离开,走的时候紧紧的捂着腰间刚缝上的口袋,那里是二百块钱的大团结,
朱母亲眼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缝上的,袖子里才是剩下的一百四十几块钱。
次日傍晚。
李村长和刘队长两个人拿着本子和笔去了朱家,他们虽然对朱富贵有气,但是对朱母还是客气的,朱母是个热心肠的人,为人也和善,见着谁有困难都会伸手帮一把,
二人在朱母的屋里待了许久才走,出门的时候脸色轻松了一些。
过了两日,县里来了人除了来看朱母以外还组织了红星生产队所有的人去了打麦场开大会。
这次开会重点就是朱富贵的事情,也点名批评了李村长和刘队长,为什么一个农村的汉子,竟然成了一个杀人的魔头,
恶语伤人六月寒,
语言是看不见的杀人刀,
流言蜚语害死人,
朱富贵有错,那些从小就开始叫他朱瘸子,瘸子,的人难道就没错,辱骂他,讽刺他,讥笑他的人难道也没错吗?
朱富贵恶行昭昭,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否认他做的恶事,可为了避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些自以为是玩笑话,自以为好笑的恶毒之言也该杜绝。
县里的人在上头慷慨激昂的说着,下头的村民听的一愣一愣的,很多人面露愧疚和不安,也有的人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觉得那只是随意说说的话,没什么的。
沈云舒带着两个孩子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她知道很多人肯定会愧疚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太过了,也有一部分会觉得自己没错,
可不管怎么样,她的让这些人知道,不,是让秦县的数十个乡镇的村民都知道,恶语恶言就是把杀人刀,而这把刀不光是红星生产队有,每个村子都有。
没错,县里之所以这次会过来去开这次大会,是因为在三天前沈云舒去县城找周鹏两口子去交易的时候往派出所送了一封信,与信一起的还有一批物资和现金,她署名是上京刘家的人。
也正是因为她署名上京刘家的人,所以这次她放在派出所的物资和现金才会实时的发到每一位公安同志的手中。
所以不管是派出所还是县里的领导们都对这封信很重视,上头罗列了很多方法来消除朱富贵这件事情所产生的影响,
其实不光红星生产队会名声受损,走出秦县也就知道,这是秦县所有人的名声都会受损,
所以县里的领导们才会这么快雷厉风行的开始在每个村子开大会。
沈云舒自己就在红星生产队,以后还会带着潘向荣和李伟大走出这里,她不可能让他们都带着不好的名声外出交际的。
沈云舒听了一会就带着两个孩子先离开了,潘向荣已经去了彭让家监工,李麦子不上工的时候就会来家里做豆腐,
她则是依旧带着两个孩子去上学,日子过的很是平静,只是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自留地里那些蔬菜还依旧生长的很好,沈云舒觉得得赶紧的弄点稻草把自留地围起来,
保护了这些瓜果蔬菜不说,还能想吃什么吃什么。
又过了两天,
沈云舒从县城回来以后,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她正骑着自行车朝家走,就见着好几个人急匆匆的往村子里跑,
她没在意,到家以后,李麦子正在家里给人换豆腐,过了一会又有两个大娘端着碗黑豆过来,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哎呦,你见着没有啊,我可不敢看,她咋这么想不开啊,县里都没说要逮她呢。”
“就是啊,村里开过大会以后,谁还敢骂人,举报了就工分呢。”
“我要是她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杏花对她那么好,可是当亲娘一样孝顺的。”
“就是啊,就是杏花自己老婆婆也没见着多孝顺,你看看,有啥想不开的,下半辈子多了个闺女呢,真是想不开。”
李麦子看着两个大娘端着碗凑在一起聊天,就是不过来,她都等了好一会了,
“两位大娘换豆腐吗?得赶紧的了,快没有了。”
“来了,来了,我不换豆腐,我换豆腐渣,我家里人多,换个一碗两碗的豆腐不够吃,还是豆腐渣多点。”
李麦子:“......”
换好了豆腐两个大娘还是凑在一起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在睨着李麦子,
李麦子感受到以后,昂起小脸问道:“大娘说的是啥事啊?”
那两个大娘一听李麦子问。立刻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你终于问出口了,
于是开始绘声绘色的给李麦子说,
“原不想说的,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麦子你知道吗?你朱奶奶人没了,自己找了根腰带,吊着脖子,从炕上滚下去,活活勒死了自己。”
李麦子一惊,“啥?”
不说李麦子,就是沈云舒都吓一跳,自从上次开过大会以后,按理说是没人在敢朝她说难听的话才对啊!
这是为什么?
“你朱奶奶前几天给村长和刘队长两个人递了话,说自己的院子以后就给杏花了,一起的还有五十块钱,让李村长和刘队长帮帮忙把老房子推到了,朝前挪挪给杏花盖几间土坯房要是钱有富裕,就给她打个薄棺埋了。”那大娘说着还抽泣了两声,
“是啊,听村长说她觉得对不住大伙,自己养出这么个东西,她没脸活着了,得早点去给朱大祥谢罪去,哎,说起来她也是个好人啊,就是没把儿子教好,哎!”
两个大娘又说了好多才离开,朱母没了,按照礼节,沈云舒和李麦子都得上门去烧纸才行,也是幸好几个孩子都没在,这样的场合沈云舒自己不想去,也不想让两个孩子去。
不过礼节就是这样,
后面把剩下的豆腐和豆腐渣都换万了以后,李麦子和沈云舒两个人才去了朱母家里,
到的时候杏花早就哭成了泪人,山子在她的旁边跪着,还有幼小的念娣也跪在一旁,沈云舒看了李麦子一眼,
李麦子道:“应该是山子小叔和杏花小婶想给朱奶奶送行。”
沈云舒点点头,朝着杏花两口子多看了两眼,
烧好纸,行完礼以后沈云舒正打算离开,就听见有人说道:“哎,你们说这朱奶奶会不会还给杏花和山子留了钱啊,朱富贵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就没弄点钱?我可不信,保不齐哪些钱最后都便宜了山子和杏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