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府城叶县的城墙上,一位衣着考究容貌丰伟的中年人正站在垛口远望,正是李府老爷,刑部郎中李德曜。
素衣少年从远方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头亦步亦趋的青驴。
秋风吹得少年青丝拂动衣袂飘飘,肌肤在阳光下温润如玉,远远看去宛如一位行在世间的谪仙人。
待少年走到城下,察觉到有人在城上看他,也抬头望去,二人远远对视一眼。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气度潇洒,意蕴从容!其中风采竟令在京城阅人无数的李郎中也一时词穷。
现在总算知道茵茵那丫头为何无视名门子弟,却独独对这王索明倾心了。哪怕抛开才学仅看这仪表气质,所谓名门之后和王四郎相比,亦有云泥之别。
李郎中又满意地看了几眼,喜滋滋地回家了。
……
王索明对路人的目光已经习惯,本来王家基因就不错,(要不然王老三当初怎么勾搭上的俏寡妇),给王索明提供了很好的根基。
觉醒前缘后,膳食平衡营养充分,身体发育优异,这是一层加成。
修行《内壮篇》,滋养先天之胎,上至五官下至五脏愈发协调,这是一层加成。
习练外功,气血充盈,精气神焕发,提供一层加成。
悟性超绝与书为伴,平添出几分书生气质,又是一层加成。
练成琉璃玉体,肌肤白皙烨然生辉,这是第五重加成。
也难怪王索明容貌气质已有出尘之感,寻常人得一二重加成便已是难得的美男子,他得了五重,实乃天意所钟。
……
回到印坊给齐掌柜交了差,老齐大方地又打发了几两银子,王索明掂了掂,当即宣布请伙计和师傅们下工后香满楼吃席面,印坊一时沸腾。
王索明现在在印坊中的地位很特殊,有了秀才功名后,老齐聘他为印坊刻字,他还是照旧上午待在印坊,什么活都抢着干。大家一开始因他成了秀才公,不敢再劳烦。过了几天发现王索明一点秀才架子没端,也就恢复了原样。
“索子哥,请我们干啥,乱花钱!”侯二河嘟囔道。
“咋地,爷们有指教?”王索明眉毛一挑调笑道。
“我滴哥,好歹你也秀才出身,印坊的学徒卧房又潮又湿臭虫还多,我都住不下去,你一住四五年,眼下也总该换个住处了吧?”
“要换住处,你不得省着钱,赁个好些的?”侯二河苦口婆心。
哟,自己还真没想到,这小子提醒的真是时候,自从金坛寺后,无论在镖局还是书坊练功都得刻意避着人,找个单独住处确实必要。
“饭还是要吃,案首有月钱,我这出去又捞一笔,不碍事。”
“你说的对,住处也得换,上山抓和尚还有一大笔银子,够着呢。”
岂止够,他身上近六百两银子,买地盖房都充裕得很。
反正下午无事,王索明侯二河当即出门,去牙行问看。
……
“二位,对房子有什么要求?”牙行中人问道。
“房子无须太多,干爽就行,院子要大,半亩左右,有无合适的?”王索明回道。
中人取过牙册翻看,点头说道:
“正有两处,分别在广济街和永安街,我带二位去看看。”
广济街距离牙行也不远,三人片刻就到,牙行的人开了门,对王索明道:
“此间花木众多,环境雅致,可租可卖,若租一月六百文,卖一口价一百二十两。”
二人望去,这院子着实不小,树很多草也挺深,分明多年无人打理之相,哪里来的雅致。
侯二河瞪了中人一眼:“这房子荒了多少年了?一点人气也无,你好意思叫价六百文?”
中人兀自解释个不停,什么“幽深禅意”,什么“寂然之美”。把侯二河逗得哈哈大笑。
王索明对这院子兴趣缺缺,树如此之多,砍掉可惜留着练功又施展不开,还是先看看另一套。
另一套在永安街,永安街街面热闹,街边多有吃食叫卖,两旁商铺多以饭馆、成衣、水粉此类人流量较大的店面为主。
位于永安街的这间房子比刚才那间略小,有三间青砖正房两间偏房,院内修葺得干净,一点杂草也无。
“这一间呐,妙就妙在面朝闹市,背倚玉带。端地一个闹中取静,动静结合。”中人舌灿莲花。
侯二河趴在后院墙上看去,高兴地回头喊道:
“索子哥,背后就是玉带河堤岸,河里船不少呢。”
哦?想到自己在水中练成的寒玉劲,若住在此地,潜入河底练功倒是方便。
又想起进门前,看见斜对面宅子的铜环朱红大门,那不正是自己遇《内壮篇》缘法之地?
当即有了主意,向中人问价。中人却道此间只租不卖,一月一两银子。
“什么?一两!刚才那间大的多才六百文,这间什么绿植都没有,你要一两?”侯二河叫了起来。
中人咬着牙根:“最少九百文,再低房主不会同意。”
虽然贵了些,但身处闹市生活方便,院子小些但练功直接到河里去,也算满足所需。王索明当即应下,中人去找房主签租契。
房主是一黢黑结实的汉子,看到租契上的九百文,眼皮跳了跳,这价格刚好压在他心理底线上,有些肉痛。
房主先写好名字按完手印,王索明也工整写完名字,正待按手印,这汉子竟然在旁一拜到底,颤声说道:
“竟是王氏小恩公当面,小人有眼无珠。”
王索明当即把人托起来,对这满面感激之色的汉子一番问询,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这人叫林双宝,一直膝下无子,四十来岁终于得了儿子,全家人视若珍宝,却在去岁叫马道婆偷了卖到乡下。
儿子丢了以后,林双宝老娘急的卧病在床,老婆也渐渐疯癫,就连他的生意,也因整日惦记找儿子一落千丈。
虽然他小有家资广为搜寻,但马道婆的贩卖网络更为通达,一年间希望愈发渺茫,就在全家绝望之际,突然捕快找上门来说马道婆落网了,把他家孩子的下落供了出来,让他去领人。
一时间,老娘病好了能下床了,媳妇大脑也清明了,全家人欢天喜地去迎回孩子,破镜终成圆。
后来打听到抓住马道婆的是一个红袍和尚和王氏兄弟,此份大恩,双宝怎能不报?红袍和尚不见影踪,林双宝去找王大郎,被告知在闭关。去找王四郎,被告知出远门。
却未曾想,今天在这里见着了恩公。
“这是房契,恩公先拿去,待会儿我再遣人来置办些家具。”林双宝的两只糙手奉上了一张纸。
此人有恩必报,倒是一个可以结交的。
“林掌柜,不知先前为何只租不卖啊?”王索明不接房契,转而问道。
“不敢隐瞒,此房之前是父母所居,家父在此逝世后,家母不堪触景伤情,方去和我同住。”
“后来这房子就空下了,但又是家母一番念想,不敢变卖。倘若家母知道是恩公要住,定然是要赠予恩公的。”
“林掌柜,你的铁匠铺是不是生意不太好,手头紧张方才出租这院子的?”王索明问道。
林双宝被一语道破,心中大为讶异,黑脸变红急道:“不干事,这院子每月几百文,对生意也无甚影响,恩公请收下吧!”
“可我怕有人说我趁人之危,挟恩图报!”王索明郑重说完,回身问中人道:
“此房市价几何?”
“约莫二百两。”
王索明当即拿出两张银票放在一旁,对林双宝轻轻地说:
“若掌柜的能成人之美,就请收下吧。不然,我再寻寻别的院子。”
林双宝眼眶含泪收下银票。
“王恩公,我家铁匠铺就在右边折柳巷,今后恩公若有事,尽管来寻我,林某莫敢不从!”
林双宝走了,找人去购置家具,王索明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叮嘱他去买王氏木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