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砰”
田家的门被人用力敲开了。
老田打开门,看着门外举着火把的村民,脸色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慌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站在老田后面的小田脸色也煞白得难看。
那名村民轻轻勾起不屑的嘴角,“大祭司说了,那群外乡人亵渎了仙子,害得仙子的重生仪式失败,就连仙子的神像也被他们毁了。仙子死了。”
“……”
老田跟小田同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门外的村民接着说,“所以大祭司命令全村的村民,把那群外乡人居住的地方围起来,用火烧死他们,慰藉仙子的在天之灵。”
“仙子死了,那我的永生仪式怎么办?”老田最关心的只有这个。
他着急得嘴角冒泡,抓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踱步,恨不得冲进对面亲手杀了那些外乡人泄愤。
仙子死不死,他无所谓,重点是他不想死啊!
老田竟有几分迁怒地转头,怒瞪着自己的孙子小田。
小田被老田瞪得心底一咯噔,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不用担心,”那名村民安慰地笑着,“大祭司说了,仙子临死前托梦,把它的永生仪式交给他,让他代替它继续福泽咱们眉村的村民。仙子……”
说到后面,那名村民竟有几分动容地悲伤起来。
老田受其感染也眼眶通红,“走,咱们去为仙子报仇。”他穿好鞋子,回头看着自己的孙子,“你去不去?”
“去。”小田态度坚毅一脸的愤懑,“为仙子报仇!”
村民与老田同时欣慰地看着小田,这小子总算上道了。
田家祖孙跟随村民来到屋外。
此时天刚蒙蒙亮,大片乌云笼罩在天空上,云层深处,有微微曙光拂照下来。
眉村大部分的村民都在,他们举着火把将王年年外婆家,跟章亦安奶奶的家团团围住。
一名村民见田家祖孙出来,把刚点燃的两根火把分别递给他们,“待会大祭司一声令下,咱们就齐齐把火把扔进去。”
“但我家的房子在对面,如果火势蔓延到我家怎么办?”小田不安地问道。
村民微挑下巴,指着连接好的水管,“不用担心,都提前准备好了。快点去找一处空位站好,大祭司已经来了。待会咱们还要去房婶家开会。”
“开会?出什么事了吗?”小田很是好奇。他决定多打听点消息,回去告诉王年年他们。
在他看来,眉村的村民都没救了,还是那群外乡人比较靠谱。
“还不是那件事,房婶办事不利害死了仙子……”村民说到一半,见大祭司往这边看来,忙推着老田跟小田挤入人群。
他说,“别问了,待会你就知道了。”
大祭司收回目光,猥琐的脸上憋着一口闷气,轻轻揉了揉自己后脑勺肿起的大包,大喊一声,“放火!”
村民们齐齐将手里的火把扔飞出去。
扔进房子的院子里,阳台上,屋檐上。
火舌疯狂地舔砥眼前的两栋房子,很快它们被窜天高的火焰吞噬其中。
一名村民郁闷地问身旁的大祭司,“奇怪,怎么没有听见那群外乡人的惨叫声。”
另一名村民见怪不怪地耸肩,“这才几点,那群年轻人估计还在睡觉。我家儿子儿媳现在还在床上睡觉呢。”
刚升起几分怀疑的大祭司闻言,心底的猜忌彻底烟消云散。
在村民的注视下,那两栋房屋烧成灰烬轰然倒塌。
害怕火势蔓延出去,他们用水柱把火扑灭。
“走,去房婶家开会。”村民们心底毫无负罪感,收拾好各自的物品,勾肩搭背朝房家走去。
小田落寞地垂下脑袋,内心无比挣扎,为啥他记忆中淳朴善良的村民全变了。
小田浑浑噩噩地跟随众人来到房家,透过人头躜动的人群,看到跪在院子中间的房婶,房褚圭被五花大绑丢在一旁动弹不得。
房褚圭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您为什么要向那个混蛋下跪,他算什么狗东西?”
“闭嘴!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谁允许你那样对大祭司说话的?”房婶大声吼道,气到面色发紫青筋暴起,凶相毕现。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房褚圭这个儿子,敢羞辱大祭司,就是对她人格的一种践踏。
房褚圭眼底的光慢慢溃散,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房婶,声音逐渐变得虚无,“我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开始房褚圭就怀疑自己的母亲有问题,但他不敢往这方面猜想,也不愿意这样想自己的母亲。
“快点向大祭司道歉。”房婶嘴角溢出的声音非常坚定,眼神充满崇仰地望着大祭司干瘪如腊肠的脸,
“大祭司,我已经遵照您的嘱咐,把这个没用的废物绑起来。还有我这个罪人,也听候您的发落。是我没用,没有看管好药包,害得药包烧起来,还故意隐瞒不报,害死了仙子。”
“嗯。”大祭司十分受用地点头,扶着跪在地上的房婶站起来,“这事不怪你,是仙子福薄无法跟它喜欢的人在一起。既然如此,就把房褚圭献祭给仙子,送他下去陪仙子。你意下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阿圭这孩子能得仙子青睐,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房婶连思索都没有,立马点头答应了。
房褚圭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来,“也好。把我这条贱命赔给希恩,是我害死了她。我不该带她回来,害得她活活被烧死。”
人群中,小田用力捏紧拳头,看了眼身旁魔怔的爷爷。
如果遇到相同情况的人是他,也许大概,他的爷爷会跟房婶一样把他推出去送死。
这群人都疯了。
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冲进院子,在村民愣神之际,猛地蹿到大祭司面前,一拳把大祭司揍飞出去,打倒在地。
瘦小的大祭司张嘴吐出一口血,还有几颗牙齿也被男子打碎,掉在大祭司满是老茧的手掌上,“你……”
他怒视着男子。
不等大祭司发话,旁边疯了的村民已经扑上去,围着年轻男子拳打脚踢。
“住手!”房褚圭大声呼喊着。
可他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直到大祭司从地上爬起来,轻飘飘地说道,“可以了,都住手。”他的手上还捧着几颗被打掉的牙齿,疼得他恨不得当场手撕了地上的年轻男子。
村民们闻言纷纷停手,地上的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他眼神始终倔强地瞪着大祭司,“杀人魔。你会遭报应的。”
一名村民狠狠踹了地上的男子一下,“怎么说话的?”
大祭司抬手打住,“别打死了。留着他有用。”他缓缓地开口,“仙子已经死了,想要继续进行永生仪式,需要献祭活人迎接新的神使降临。”
“所以,”他声音一顿,“把他捆起来,跟房褚圭一起进行献祭给新的神使。”
“迎接新神使!”村民们如疯魔般齐声喊道。
几名村民拿来绳子把地上的年轻男子捆绑起来,丢在房褚圭的旁边。
“你这是何苦呢?”房褚圭无奈地出声。
地上的年轻男子是房褚圭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男子咧嘴笑道。
“那你也没必要陪我去死。是我对不起希恩,我必须把这条命赔给她。”房褚圭落寞地说道。
老田与其他村民一样,围着大祭司追问永生仪式何时进行。
房婶似乎对永生仪式兴趣不大,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
房褚圭越发看不懂自己的母亲。
小田趁着所有人注意力全被大祭司吸引走,默默走到房褚圭跟那名年轻人身边,小声地说道,“你俩还是太冲动了。”
“我还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看着眼底清明的小田,房褚圭露出微微意外的神色。
“他们疯了,我才没疯。”小田边观察着周围边说道,“柳小姐没死,被我藏起来了。”
“什……”房褚圭差点激动出声,但忍住了,泪水绷不住地溢出眼眶,“小田,谢谢你。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希恩,是我对不起她。也请你帮我转告她……”
他想了想摇头,“还是不要告诉她,这样挺好的。”
房褚圭已经失去活下去的牵挂了。如果他母亲想要他的命,那还给她就是了。
“你……”小田无奈地摇头,“反正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要想不开,也不要再去招惹那个死神棍。”
小田说完融进人群中,也装出一副对“永生术”感兴趣的表情。
直到大祭司突然把手放在老田的肩膀上,“没问题,今晚就帮你进行永生仪式。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老田开心得快跳起来,小田两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
他想伸手阻拦自己的爷爷,警告他永生仪式是骗人的。
脑海中猛地回想起王年年说的话,不能忤逆大祭司,要顺应大祭司,如果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惹大祭司不快的话来,那房褚圭与他发小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小田一脸后怕地吞口水。
村民们纷纷祝贺老田,恭喜他通过自己的努力插队成功。
明明不少村民被老田插队了,可他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非常热情的祝福老田,用羡慕的眼神目送老田跟随大祭司离开。
老田临走前,还调皮地朝自己孙子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小田不敢动,露出比哭丧还要难看的笑容。
老田看着很是生气,“你又在妒忌我了。”
地上的房褚圭与年轻男子,也在几名村民的押送中,跟随大祭司一起走。
因为大祭司离开前留下一个重磅弹,为了让仪式顺利进行,大祭司需要更多的活人献祭,他要求村民举报身边的朋友或家人,就是他们不够虔诚害死了仙子。
已经疯魔的村民撸起袖子,纷纷表示要把自己身边不够虔诚的亲人或朋友统统绑来,献给新神使。
小田后怕地吞了吞口水,拔腿匆匆往家里赶。
……
一路狂奔到家,小田锁好家门连口水都没有喝,就直接冲到地窖前,敲了敲地窖入口的木板,
“王小姐出事了,我爷爷今晚要进行该死的永生仪式了。还有,大祭司今晚打算活祭房褚圭跟他的发小,说是迎接新的神使降临。”
“什么?”柳希恩焦急地出声,“田先生,你快点跟我说说事情的完整经过。”
“能不能先把地窖的门打开再说。”王年年提醒道。
“你疯了。”章萱彤第一个反驳,“如果被村民发现我们还活着,他们会把我们也活祭了。”
“章小姐,你想留在这里,是你的事情。放心,我们离开以后不会供出你在这里。”王年年眼眸含笑,促狭地笑道。
“你……”章萱彤气得脸色涨红。
小田去找钥匙了,可他找了一圈下来,一无所获,只能去工具间找来斧头,把锁劈坏,救出困在地窖里面的王年年等人。
王年年从地窖爬起来,大口喘着气,里面的空气封闭闷热,快把她闷死了。
章萱彤也从地窖里爬出来,胖子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你出来做什么?你乖乖待着里面,等着你家老新郎官重返十八岁回来娶你。”
“死胖子,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章萱彤气得贝齿紧咬着。
“信。你那么敢豁出去,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胖子得意地笑着。
“行了,求求你们别在拿我爷爷开玩笑了。他已经疯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都是那个死神棍的错,连房婶也变了。”小田恓恓地垂下脑袋。
小田带领着众人往不算宽敞的客厅走,反正老田不在了,他们几人在屋里自由活动,就算把家拆了,都没关系。
小田坐在沙发上,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才感觉到口干舌燥,拿起水杯喝了口。
“阿圭,他不是跟上吊诡异一伙的吗?”柳希恩迷茫地抬起脑袋,有点衔接不上信息差。
王年年也反应过来,从运动挎包里取出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塞进柳希恩的手里。
柳希恩不解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上吊诡异写的日记,你看看。”王年年微抬下巴,示意柳希恩快点看。
柳希恩低头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越往下翻她的唇色愈发惨淡无色,“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上吊诡异真的是阿圭的初恋。我这该死的第三者……”
“别。”章亦安忙出声阻止她继续往下咒骂自己,“日记本上的内容全是上吊诡异编的,不信你自己问小田。”
小田接过日记本快速扫了几眼,连忙把日记本丢还给柳希恩,“靠!老子的眼睛快瞎了。原来传说中的日记本是真的,不是那个女人的母亲杜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