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福冈很是难受,确切的说,福冈是疼醒的。他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胸口有压迫的感觉。等他神智完全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对啊,就是应该在医院的病房里啊,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英雄在病房里苏醒,身边堆满了鲜花,还有美女哭的稀里哗啦的。
等等,福冈心想,为什么感觉呼吸这么困难呢,胸口怎么会有压迫感呢?他艰难的抬起头一看,床边没有美女和鲜花,竟然是小崔这个货,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口水顺着嘴角正在滴答。这还不算,这家伙把大衣和没地方放的被子都堆在自己身上,还把氧气管压住了一截,要不是福冈现在疼的厉害,真恨不得一脚把这货踹出去。
福冈一边用稍微能动的手指戳着小崔的头,一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崔爷,崔爷,饶小弟一命吧,氧气管快压断了。”喊了好几声,这货竟然一点反应没有,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高玉萍提着保温桶进来了,看见福冈醒了,高玉萍连忙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能看出来高玉萍很是疲惫,眼睛里有血丝,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皱,头发倒是还梳理的顺滑整洁,标志性的马尾辫还是垂在脑后。“你感觉怎么样?”高玉萍轻声问道。福冈艰难的指了指趴在床边睡觉的小崔轻声说道,“先把这货弄走,人畜不能同住”。高玉萍笑了笑说道,“小崔是早上刚来的,听说诈骗的人都抓回来了,他们连夜干了好几天了”。“好几天?我不就是昨天才被车撞的吗?”福冈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高玉萍从保温桶里舀出些米汤凑到福冈嘴边,福冈张嘴喝了些,感觉嗓子没那么干涩了,胃里也舒服了一些。
高玉萍放下碗说道,“你都昏睡了两天了,还好送医院及时,左侧肋骨折了两根,轻微脑震荡。要是摔成傻瓜了我就不要你了。”福冈想张嘴说些什么,左侧胸部传来一阵疼痛。高玉萍忙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夫让你慢慢养着好好恢复。”
这么一折腾,趴在床边的小崔也醒了,揉着眼睛看着福冈说道,“福大英雄醒了,你倒是睡得挺好,弟兄们都快忙疯了。你醒了我就算完成使命了,小高在这,我也不用陪床了,也可以回去歇歇了”。说着伸手往福冈枕头底下塞了个东西,说道“人家小高陪了你好几天了,知足吧,哦,兄弟们都在你昏迷的时候来瞻仰过你了,回头你出院了摆个场子感谢一下就行了。”说完高玉萍打了个招呼小崔便走了。
正在福冈疑惑的时候,高玉萍伸手从福冈枕头底下摸出个红包,然后又拉开抽屉拿出个小本子记录了一下。接着很熟练的将红包放进了自己手提包里。福冈微笑道“高会计,报个账呗”。高玉萍把本子递给他说道,“这是你昏睡的时候来过的人,后边给钱的我都记上了钱数”。福冈看着本子上的名字,叶局长、金大队、李所、刘欢、还有以单位名义来看的。福冈心想,原来兄弟睡觉的时候有这么多人来偷窥过了,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梦话。福冈把本子递还给高玉萍,小声问道“钱呢?”高玉萍微笑道“我就是银行的,肯定是帮你存入我的账户啊,放心吧一定替你保管好”。
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福冈终于回到了刑警队的宿舍,倒不是福冈完全康复了,只是医院里实在太不方便了,最大的不方便就是抽烟,把福冈憋的,只有等小崔和刘欢他们来的时候偷偷抽一口过过烟瘾。其实福冈本就伤的不重,加上高玉萍的悉心照顾,恢复的很快。回到队上,金大队、陈舒达、赵队长、张凯他们都来宿舍看望过,大家都嘱咐福冈要好好休息。
这天福冈在宿舍玩手机上的游戏,突然来电话了,福冈一看是叶局长家里的座机,赶忙接听起来。“喂,小福吗?”电话那边传来了叶局长夫人的声音,福冈赶忙答道“阿姨,我是小福”。“孩子,你恢复的怎么样了?”电话那边叶局长夫人亲切的询问道。“阿姨,我没事了,在单位宿舍呢。”福冈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眼睛有些湿润了。“孩子,上午我去市场买了只老母鸡,中午来家里吃饭,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放下电话,福冈有些感动,心里突然十分思念自己的母亲,福冈受伤的情况,他并没有给父母说,住院期间,老母亲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给福冈来了个电话,询问福冈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福冈接了电话说了几句话,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就将电话给了高玉萍,好在高玉萍欢欢喜喜的几句阿姨长阿姨短的,将老母亲的疑虑消除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福冈依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母亲,省的她担心。
中午福冈到了叶局长家,因为来的次数多了,他和叶局长夫人也很熟悉了。局长夫人姓王,平时福冈都叫王阿姨,有时也喊干妈,倒不是福冈攀龙附凤,因为王阿姨心很善良,也喜欢福冈的机灵劲。叶局长不在的时候,娘俩就儿子,干妈的喊着,这是娘俩之间的秘密,叶局长也不知道。
“孩子,你恢复的咋样了?”王阿姨将一大碗鸡汤端到了福冈面前关切的问道。“早没事了,您放心吧,您看我这能吃能喝的,没事”。福冈笑着答道。“快喝吧,趁热喝汤,一会吃肉”。王阿姨催促道。正说着,院子的门响了,福冈通过客厅的窗户看见叶局长回来了,赶忙站起来去开客厅的门。叶局长一推门,看见福冈在门口伸手给他放拖鞋,先是一愣,随即也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包递给了福冈。
叶局长换上拖鞋,招呼着福冈到餐厅边吃边聊,福冈熟练的给叶局长摆好碗筷,叶局长摆摆手让他坐下,问道“恢复的咋样了?你王阿姨天天叨叨你,问你咋样了,我说你不放心就让孩子来家里吃饭,这不昨天我开会碰见小金,他说你出院了,我就让你王阿姨去买菜今天来家里给你补补”。“拉到吧,等你黄瓜菜都凉了,小福受了伤你也不说,要不是我问你,为啥孩子好久不来家吃饭了,你还瞒着我呢”。王阿姨放下手中端着的菜埋怨道。
福冈看了看王阿姨说道,“阿姨,我这没什么事,叶叔已经很照顾我了,再说干刑警哪有不受伤的,这都正常。”
“他叶叔,你能不能给孩子换个岗位,受了伤不得修养一段时间,要是孩子真有点事,你怎么向老福两口子交代。”王阿姨在旁边扶着叶局长的胳膊说道。“都贪图清闲的岗位,工作谁干啊?你不懂,别跟着瞎掺和”。叶局长看了老伴一眼,不轻不重的反问一句。
“你父母知道吗?”叶局长问道,“不知道”福冈勉强笑着答道。叶局长点燃了一根烟,慢慢的吸了一口说道,“其实你父亲知道了,母亲应该不知道。你出事的第二天,我给你父亲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讲了一下。你爸爸就给我说了一句话。老叶,孩子交给你我放心。”福冈听到这,心里突然一紧,眼泪在眼眶里晃了一下,他赶紧低头喝了一口鸡汤掩饰过去了。叶局长弹了一下烟灰问道,“今天中午叫你来,一是你王阿姨想你了,再就是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这是家里,我是你叶叔,不是领导,你可以随便说。”
福冈把烟灰缸从客厅的茶几上,拿到了餐桌上,顺手往叶局长面前推了推。其实他心想是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心想,这是啥意思?菩萨要许愿了,让我随便提要求?还是领导在考验我?别激动,冷静,冷静,沉住气。俗话说的好,每临大事有静气。
心里想着,福冈开口说道,“叶叔,你和王阿姨就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对我十分关心,我其实心里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想干好自己的工作,外边都说我是您叶局长的人,当然我心里明白,大家越是这样说,我越要好好干,不能给您丢脸,至于工作上的想法,我要是说不想进步是假的,要是光想进步没有工作业绩也不现实啊。”沉默了几秒钟,叶局长用手指点着福冈笑道,“你这个小滑头啊,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先吃饭吧”。
北方的春天总是很短,就像流水一样,看的见,留不住,当你看见漫天飞舞的柳絮时才明白,春天要过去了。五一快来了,福冈感觉自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边扒拉着日历,一边福冈琢磨着和高玉萍假期去什么地方玩,正琢磨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