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为了见...”小李子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声音顿时消了下去,“您那桂花仙子,也不至于给自己找这么大的罪受不是。”
天老爷的,自家王爷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闹身体的,都不和皇上一道回府了,太妃到时候肯定会知道,自己免不了要被问话责罚了。
“你不必担心,回去后我自会向母亲说明情况,不会牵连到你。”沈嘉琅和小李子相处很多年了,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李子松了一口气,接着把药送到沈嘉琅嘴里,“瞧瞧,您拉的都有点脱像了,赶紧补点盐水,等喝完这个,奴才就赶紧去徐太医那拿药。”
沈嘉琅应了一声,配合着把盐水喝完,等小李子离开了,他又看向床榻上的绣帕,痴眷地低笑出声,末了,又停了下来,一脸惆怅。
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知道不对,可是根本停不下来。
前几天听说她救驾受伤,连着两天才醒过来,他的心都要揪死了,这几天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他当时有些嫉妒沈逾白,凭什么是他先遇到苏皎皎,凭什么她还愿意舍身救驾,凭什么她要躺在床上让人这么担心安危。
可事已至此,他不能改变什么了,就连他去看她,都于情于礼不合。
所以知道沈逾白让苏皎皎留下养伤之后,他想出了这个办法。
罢了罢了,这一切既然已成定局,这次见她一面之后,是梦是幻,是真是假,都了结吧。
沈嘉琅想到这里,肚子又一痛,扶着床沿起身,又出去了。
第二天,苏皎皎早早地就醒了,这几天她一直在床上躺着睡觉,睡眠早就补够了,所以打算下来活动活动。
本来想喊松酒的,可一想到这几日松酒为了照顾她,眼里的血丝都多了,疲惫极了,就唤了春茶。
她让春茶随意挽了一个发髻,穿戴整齐,系上披风,就出门了。
她之前逛的时候,记得寺庙中的大榕树下有个秋千,自长大之后,好久没玩了,她便想要坐一坐。
榕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叶子还是绿的,直挺挺的长在上面,寺中风也不烈,清清爽爽的抚在面上,又有春茶在后面帮忙推着秋千,摇摇晃晃,好不惬意,苏皎皎一脸满足的享受此刻。
要是映月轩也能有个秋千就好了。
沈嘉琅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美丽的女子坐在树下荡着秋千,大大的披风将她包裹,更衬得人越发娇俏单薄,白色的狐狸毛领围绕在她的脖子处,清丽又妖媚。
她没事了就好。
沈嘉琅赶紧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面上没什么变化,耳朵却先红了。
他不敢抬眼,他怕多看一眼,就多一次舍不得。
一旁的小李子见自家王爷的耳朵红了,还以为是冻的,忙又去添了点炭火,准备把窗户关上。
“别关,就这么开着,我想透透气。”沈嘉琅出声制止了他。
“哎,您说您昨个都快虚脱了,今个好不容易稳定了,万一再受个凉,又复发怎么办?”小李子劝告道。
沈嘉琅看了一眼小李子,眼神透露着不容拒绝,“我自己什么身体我能不知道吗?就这么开着,大不了我多穿个披风吧。”
小李子听完,也不再多言,赶紧去拿披风了。
这时候没了旁人,沈嘉琅的内心又多了一个声音蛊惑着他,“看看吧,反正最后一次了,这份一见钟情的情谊,到底来得太迟,败的太快,这次见过之后,今后还不知能否再见面呢?”
沈嘉琅抬起了头,眼睛盯着窗户里的苏皎皎,一眨不眨的看着,仿佛要把她印到记忆里。
是啊,反正都最后一次了,只是看一眼而已,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呢?
苏皎皎仿佛感受到了视线一般,朝这里望过来,沈嘉琅没有回避,两人四目相对,没两秒苏皎皎就移开了,转头对春茶说:“我想荡的高一点。”
“诺。”春茶使劲大了一点。
苏皎皎抓紧了两侧的绳子,继续享受着这份惬意,仿佛刚刚没看到沈嘉琅一样。
这时,小李子拿过来了披风,给沈嘉琅系上,他见自家王爷一直盯着外面看,有些好奇的探了过去,一下子就被眼前的女子惊艳住了。
不过惊艳归惊艳,他是个没根儿的,见见也就行了,不用往心里去。
只不过,小李子的视线又看向自己那看呆的王爷,心里直嘀咕:这王爷之前天天桂花仙,桂花仙的喊着,他都怕他魔怔了,结果现在看到了榕树仙,眼睛都直了。
这男人果然没一个专情的。
他现在正酌情考虑要不要跟太妃汇报一下,虽说自家王爷已到弱冠之年,但这么长时间别说妻子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这年纪有血气方刚的,可别憋出了毛病。
“小李子,拿琴来。”沈嘉琅叫了他一遍,结果没人搭理,他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小李子,拿琴来,愣着干嘛呢?”
他见苏皎皎今日这么有兴致,干脆弹上一曲,赠与佳人,了却相思,谁知身旁人跟听不到似的,根本不搭理他。
“哦...哦...好。”小李子回过神来,去取琴了。
片刻,苏皎皎听到有琴声从刚刚她看过的地方传来,琴音悠扬而又凄美,仿佛在说着无限的眷恋,触动着人的心弦,她不禁扭头再次向他看去。
只见沈嘉琅披着暗玉紫鹤氅,正坐在古朴的木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流畅地拨弄着面前的琴弦,神情专注又深邃,见她朝他那里看过来,他猛地抬头,那目光里包含的东西,简直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一曲终了,沈嘉琅起身,在屋内朝苏皎皎行了个拜见礼,笑容亲和,又夹杂着绝望,如同深夜里快要干涸的湖水似的,再也泛不起一层涟漪。
你我虽有缘,但终究无分,这世上很多事情强求不得,那就愿你此生平安喜乐,百岁无忧。
如此这般,甚好。
他拂身离开,喊了小李子,“收拾东西,今天下午咱们就启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