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布苏湖位于唐努山南部,南北长约80公里、东西宽约80公里,平均水深12米,湖面面积约3350平方公里,与青海湖一样是个咸水湖(但不是盐湖)。湖周围有近9000平方公里的盆地,尽管盆地里有沙漠,但流入湖泊的河流两岸生长着丰美的水草和各种野生动物,如狼、狐狸、雪豹、猞猁、野猪、香獐、麋鹿、羚羊、天鹅、苍鹭、黑鹳等,是和托辉特部本部的牧地。
在乌布苏湖南岸的一座营帐里,额璘沁罗卜藏正在听着军情报告,向他报告情况的是伊特格勒、车都布派来的信使。额璘沁罗卜藏是俄木布额尔德尼的长子,2个月前,父亲随巴图尔浑台吉去远征哈萨克后,他留在了驻帐地,替父亲打理部务。
喀尔喀蒙古原本是没有和托辉特部的,它是在喀尔喀蒙古与卫拉特蒙古长期战争中形成的部落。
万历十五年(1587年),札萨克图汗赉瑚尔的下属硕垒乌巴什协同乌梁海部赛音马吉克,率8万大军从杭爱山附近出发,越过阿尔泰山,渡额尔齐斯河,进入卫拉特腹地。卫拉特诸部在盟主拜巴噶斯的指挥下,召集3.6万联军迎战。由于硕垒乌巴什、赛音马吉克两部为了争夺战利品发生冲突,赛音马吉克向卫拉特泄露军情,并撤回自己的军队,卫拉特联军趁机反击,使硕垒乌巴什蒙受巨大损失,硕垒乌巴什也被卫拉特俘虏。
硕垒乌巴什被赎回后,继续向卫拉特部进攻,在原属卫拉特的吉尔吉斯湖、乌布苏湖、贝克穆河及萨彦岭南北地区建立了和托辉特部。此后,名义上和托辉特部属于札萨克图汗部,实际上是比较独立的一部,因此喀尔喀“三部”成了事实上的“四部”,即札萨克图汗部、土谢图汗部、硕垒车臣汗部、和托辉特部。
天启三年(1623年),和托辉特部再次进攻卫拉特部。此战,卫拉特部获得了大胜,杀死了硕垒乌巴什,还彻底摆脱了喀尔喀部对卫拉特部的控制。硕垒乌巴什死后,由长子俄木布额尔德尼接任和托辉特部首领。
崇祯十三年(16si0年),卫拉特蒙古与喀尔喀蒙古召开联盟会议,并签订《卫拉特——蒙古法典》后,和托辉特部与卫拉特保持着友好关系。今年五月,俄木布额尔德尼还响应准噶尔部巴图尔浑台吉的号召,带了5000精兵离开驻地,随巴图尔浑台吉去远征哈萨克。
可笑的是,和托辉特部曾多次联合哈萨克人进攻卫拉特部,如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硕垒乌巴什联合哈萨克人进攻卫拉特部;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硕垒乌巴什又联合哈萨克人进攻卫拉特,此战迫使卫拉特对他俯首称臣,卫拉特各大台吉每年向他进贡200峰骆驼、1000只羊、1000匹马;天启元年(1621年),硕垒乌巴什再次联合哈萨克人进攻卫拉特部,夺取了卫拉特部很多牧场。
到了今天,和托辉特部却与卫拉特联合起来进攻哈萨克,看来世事无常,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额璘沁罗卜藏听完信使的报告后,忙把几个图什墨尔(相当于大明内阁)、扎尔固齐(相当于大明各部尚书)、扎哈沁(相当于边防官)找来,召开了扎尔固会议。
几个人听完情况介绍后,与额璘沁罗卜藏一样,不知道汉人怎么会从北面过来的,也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你想呀,乌恩宰桑的1000人竟然被1000多人的汉人部队轻松击败,这可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首席图什墨尔通拉嘎诺颜打破沉默,说道:“我们还有2万多人,应该能挡住从伊尔库特河、奥卡河河谷进来的汉人。”
扎哈沁达楞泰说道:“我看行。先让伊特格勒、车都布逐次抵抗,令巴勒津立即赶往库尔苏古湖,增援伊特格勒;令代希台吉、萨尔达木台吉立即赶往托锦,增援车都布。”
通拉嘎诺颜听后,看着额璘沁罗卜藏,问道:“大王子,你看这样行吗?”
额璘沁罗卜藏心想也只有这么办了,于是对通拉嘎诺颜说道:“就这么办吧。”
额璘沁罗卜藏正想派传令兵去通知各台吉时,萨尔达木的使者带着托古尔闯了进来,说是有重要军情。
自托古尔从鄂毕河退到西萨彦岭南部后,就立即赶到克穆齐克部,向台吉萨尔达木报告了情况。萨尔达木也刚刚从斥候那里得知,有汉人沿着叶尼塞河河谷进来了,听了托古尔的报告后,赶紧让托古尔随自己的信使赶往乌布苏湖。
大家听完萨尔达木信使的汇报后,又愣住了,心想怎么叶尼塞河、阿尔泰河那边也有汉人?
过了一会儿,达楞泰问托古尔:“你真的看见观音菩萨的莲花宝座了?”
托古尔说道:“千真万确,观音菩萨头顶彩云,坐在莲花宝座上,看着我们进入了阿尔泰山。”
“那怎么会有2个人?”
“我的经师丹德尔说,观音菩萨带着善财童子一起来了。”
在座的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听到这里,心想这下该咋办?
额璘沁罗卜藏问托古尔:“他们没杀俘虏?”
“没杀俘虏,汉人还给我的伤员疗伤。”
“没抢劫你们?”
“没有,他们没拿我们任何财产。”
“多尔衮入关了?”
“他们是这么说的。”
“多尔衮怎么会与大明结盟?”
“我也不清楚,他们说多尔衮入关是为了帮大明剿灭流寇,又怕他兵力不足,让我们去塞内,助他剿灭流寇。”
额璘沁罗卜藏也搞不明白,大明和大清是死对头,怎么会结盟了?既然多尔衮兵力不足,那汉人来这里干嘛?汉人有观音菩萨护着,自己有胜算吗?于是对达楞泰:“看来你的法子不行。”
达楞泰说道:“汉人有天神相助,所以他们有能力把勒拿河、叶尼塞河、鄂毕河一带的俄国人都杀了,我们与汉人对峙,还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
通拉嘎诺颜见达楞泰这么说,就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把土地拱手让给汉人?”
“与天神作对,我们会有好结果吗?”达楞泰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又对额璘沁罗卜藏说道:“要不,我们去问问上师该怎么办?”
达楞泰说的上师是“咱雅班第达”,他这几天正在乌布苏湖地区弘法。
当年,卫拉特部各台吉决定各出一个儿子做陀音时,拜巴噶斯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便收养了和硕特部桑嘎斯家族巴巴汗的第五个儿子“乌和特隆归达莱”为义子,让他当陀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乌和特隆归达莱受戒后,法名“纳木卡嘉木措”。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去拉萨修习佛学。崇祯十一年(1638年)回到卫拉特部弘法,参加了卫拉特蒙古与喀尔喀蒙古于崇祯十三年(1640年)召开的联盟会议,参与制定了《卫拉特-蒙古法典》。联盟会议后,他前往喀尔喀部弘法,成为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的“上师”,并由札萨克图汗赐“咱雅班第达”称号。在梵语中,“咱雅”是“胜利者”的意思,“班第达”是“精通五明之学的高僧”。今年五月,咱雅班第达来到和托辉特部弘法,计划明年去额济勒河(即伏尔加河)弘法。
额璘沁罗卜藏见达楞泰说的有理,就带着大家来到“咱雅班第达”的流动寺院里,向他求教。
咱雅班第达听了额璘沁罗卜藏的叙说后,平静地说道:“此乃天意。”
额璘沁罗卜藏心想父亲还在哈萨克呢,就又问道:“上师,那我父亲咋办?”
咱雅班第达说道:“吉人自有天相。”
额璘沁罗卜藏明白了,自己不得不扔下父亲,率部去塞内了,于是他问咱雅班第达:“上师,那您呢?”
咱雅班第达说道:“我得留在这里,亲自迎接坐着莲花宝座而来的观音菩萨。”
额璘沁罗卜藏带着众人回到营帐里,开始商量行动计划。
几个人商量后,要听从佛祖的旨意去塞内,最近的路径是沿阿尔泰山东麓的科布多地区向南,到达博格尔诺尔地区后,再从叶尔羌汗国哈密地区东部的额济纳,沿着弱水河越过戈壁滩,进入大明酒泉、张掖。
定下路径后,通拉嘎诺颜问额璘沁罗卜藏:“大王子,我们的属民怎么办?”
额璘亲罗卜藏想了一会儿,说道:“汉人连俘虏都不杀、财产也不抢,应该不会加害于我们的属民。再说,观音菩萨在天上看着呢,汉人更不可能伤害手无寸铁的阿拉特(即平民)。”
通拉嘎诺颜听后,觉得大王子说的有理,又说道:“我们这么走,总得让大台吉知道吧?”
“我会派人去通知父亲的。”
达楞泰说道:“大王子,我们要经过博格尔诺尔地区,也得向素巴第报告一下,免得发生误会。”
额璘亲罗卜藏说道:“你说得对,我马上派人去博格尔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