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跟随康富标来到离蓬莱城90里外的水旺庄。
以前官府开办的几个金矿就位于水旺庄往西20里(后世在那里建了玲珑镇)。经大华集团勘探,水旺庄金矿的黄金储量为170吨,黄金平均品位3.58克/吨。
到了水旺庄金矿后,大家看到矿石经颚式破碎机破碎后,再经圆锥破碎机破碎成粒径为5-10毫米的碎石,加入水、石灰后,进入球磨机磨成浆状,经汞板回收泥浆中的自然金,然后加入药剂,送入浮选机充入空气后搅拌,使矿浆中剩余的金属矿物附着于泡沫中,浮到浮选槽表面后,用刮板刮出。刮出的浮浆经浓缩、沉淀、过滤、干燥成金精矿粉。浮浆下的重砂送入下一道工序,继续提取有用矿物。
康富标介绍道,由汞板回收的混汞金,我们称之为汞膏,经过脱汞后加工成海绵金,掺入适量纯碱后,放到坩埚,置于火炉内熔化成金液,将金液倒入铁质容器内,金液中的各种物质因比重的不同分层沉淀,待冷却到差不多时,剥去上层杂质,余下的就是合质金。
提金使用水银,这些官员还是知道的,可大华集团一系列选矿的机械、浮选法就把大家看呆了。不过,康富标介绍时的计量单位吨、克、毫米以及黄金品位,一下子把他们搞糊涂了。
在刘云龙做了一番解释后,大家才了解了这些计量单位,也知道了什么叫黄金平均品位。
朱慈烺问刘云龙:“义兄,怎么没看见牛?”
刘云龙说道:“这些机器不用牛来驱动,用的是电。”
“就是在天津电死贼寇、da子的那种电?”
“对。”
“也是用蒸汽机发电机发出来的。”
“对。”
范景文问康富标:“你说的浮选剂是什么东西?”
康富标说道:“是本公司专为这个金矿配置的浮选药方。”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你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别让我们打听吗,是属于你这个金矿的保密配方。
范景文问道:“你冶炼金子都用了碱,有这么多碱吗?”
在范景文的印象中,国内的碱产量很低,珍贵的很。
陈洪谧就说道:“这里的碱都是他们自己生产的。”
“你这里又没有盐湖,哪来的碱?”
“他们造碱用不着盐湖,是他们的化工厂直接用盐生产的。”
“是吃的盐吗?”
“嗯。”
范景文一听,心想自己的观念跟不上了,活了那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见食用盐可以直接做碱。可好不容易熬出来的盐,被用来制碱,那一年要消耗多少盐?于是问道:“有这么多盐吗?”
郑暄就说道:“公子殿下在船上不是说过了吗?他有‘真空制盐法’,产量高,成本又低。”
范景文这才想起刘云龙说的“真空制盐法”,心想等参观了公子殿下的盐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又问康富标:“你这个合质金有多少纯度?”
康富标说道:“含金量在55%—75%之间。经再次提炼,将合质金中的银提炼出来后,金子的纯度可以达到99%。”
“纯度有那么高?”
以前官府开办的金矿,黄金的纯度大多在80%-90%,现在竟然能达到99%,这个纯度太高了。其实,康富标没有说下去,这些99%的黄金经电解后,纯度可以达到99.9%。不过,由于技术的限制,还是达不到后世的99.99%的纯度(即十足金)。
李邦华问道:“那你的金精矿粉呢?”
康富标说道:“因金精矿粉中还有其它比黄金更贵重的金属,所以要送到烟台山的冶炼厂去进行专门的冶炼。”
“还有比黄金更贵重的东西?”
“有呀,比如铂、钯、铑、铱。”
“铂、钯、铑、铱又是什么?”
康富标刚想回答,陈洪谧就打断道:“范阁老,你也别问了,即使康总说了,我们也不懂。”
参观完水旺庄金矿后,登州知府王应泰带着大家到了西石鹏金矿。
西石鹏金矿在水旺庄金矿东60里,是大华集团移交给登州府开办的。经大华集团勘探,西石鹏金矿的黄金储量为9.7吨,尽管储量没水旺庄金矿大,但黄金的品位高达10.11克/吨,是水旺庄金矿的2.8倍。由于曾化龙、陈洪谧及登州府对大华集团在登莱的发展提供了很多便利,作为谢礼,大华集团把这个金矿交给了登州府管理。大华集团一共向登州府移交了3个金矿,西石鹏金矿的黄金储量是最小的。
到了西石鹏金矿,金矿的矿使向大家介绍了金子的冶炼过程。西石鹏金矿的这个矿使也是大华集团支援给登州府的。
这个矿的破碎、浮选与水旺庄金矿差不多,但西石鹏金矿中的铂、钯、铑、铱含量极小,因此金泥的冶炼是自己冶炼的。冶炼时,把金泥、纯碱、石英石一起放到炉子里,加热到1300℃,熔炼一个多时辰,金泥中的锌化成氧化锌蒸汽,收集烟尘后就能回收氧化锌。
经过火法冶炼后,去掉炉渣,余下的金变成了合质金,这时金的含量已从2%增加到了40%。
把得到的合质金再次放到炉中,继续加热到1300℃,向炉中喷入水,这个过程叫“水旋转”。高温金液遇到水雾后,立即泼洒成高粱米一样的金珠子。金珠子冷却后,因含有铅、银等金属,因此金珠子的颜色是银灰色的。
将金珠子取出后,倒入铅酸溶液中,金珠子中的铅、银与硝酸反应,分别生成硝酸铅、硝酸银,而金与硝酸不发生化学反应,金子就沉淀下来了。倒出硝酸铅、硝酸银,取出沉淀的金子,烘干后就得到98%的金子。
李邦华问道:“你为什么得不到99%的金子呢?”
矿使说道:“我这里没法提炼出金子中的其它贵重金属,所以纯度只能达到98%。”
“也就是说你这个金子中还有铂、钯、铑、铱?”
李邦华见矿使点点头,就问刘云龙:“提炼铂、钯、铑、铱的技术也是保密的吗?”
刘云龙笑着说道:“这个金矿的铂、钯、铑、铱含量比水旺庄的低很多,非要提炼的话,提炼的成本就高多了,会得不偿失的。”
“铂、钯、铑、铱有啥用处?”
“铂就是白金,做出来的首饰不是比黄金还贵重吗?不过,我提炼的铂与钯、铑、铱主要用于化工,也用于其它工业。”
“锌是什么?”
“我们说的锌,就是你们说的倭铅。”
“硝酸又是什么?”
刘云龙就指着方以智,说道:“这个硝酸就是他写的《物理小识》中的?水。”
方以智在他编著的《物理小识》第七卷中写道:“有?水者,剪银块投之,则旋而为水。倾之盂中,随形而定,复取硇水归瓶。其取硇水法,以瑠璃窑烧一长管,以炼砂取其气......”
方以智这才知道他书中的“?水”就是硝酸。
刘云龙问方以智:“你制备过?水吗?”
方以智摇摇头,说道:“没制备过,我也是听汤若望说的。他翻译的《坤舆格致》里有详细的制取?水的方法。我本以为国内?水甚少,没想到你能大量生产了。”
刘云龙就问道:“要不要到苏州去学学怎么造的?”
方以智说道:“如此看来,我肯定是要去苏州学习的。”
朱慈烺马上说道:“我也要去。”
方以智说道:“殿下,你得去南京。”
朱慈烺说道:“南京没我要学的东西。”然后问刘云龙:“义兄,要不你去南京教我?”
刘云龙说道:“我哪有时间去南京教书。你忘了?我还要去占了清军的老窝呢。”
刘云龙这么说后,朱慈烺才没有纠缠下去。
方以智对范景文说道:“这个金矿的黄金含量为10.11克/吨,水旺庄的金矿黄金含量只有3.58克/吨,矿税都按‘十取三’的话,确实不合理。”
范景文听后说道:“嗯,确实得修改矿税税制。”
大家从西石硼赶往莱州湾,参观大华集团在莱州湾的盐厂。
大华集团登州分公司设在莱州湾的盐厂刚投产不久,设计年产量为5万吨。
最早的制盐方法是使用敞口锅熬盐,即将海水放在锅中熬,西南地区出产的井盐就属于“敞口锅熬盐”。后来沿海地区使用晒盐法,盐的产量有了很大的提高。这种晒盐法,盐田年亩产量在4-6吨之间,如广东、福建的盐场,由于气温高年亩产量可达6吨,天津、辽东的盐场由于气温没有南方高,年亩产量在4吨左右,而淮安、松江一带的盐场,由于气温介于南方、北方之间,年亩产量在5吨左右。莱州的盐场位于辽东半岛北部,用普通晒盐法制盐,年产5万吨盐的话,需要1.2万亩左右的盐场。
大华公司采用的“真空制盐法”是后世的“五效法”,盐场面积只有2000亩。制盐工艺是海水经日晒蒸发成卤水,将卤水引到卤水库中沉淀、净化,然后将净化过的卤水泵送到精卤桶。对精卤桶进行加热后,将精卤桶内预热过的卤水进入一效、二效、三效、四效、五效循环管中蒸发,最后得到精盐和苦卤。利用制盐过程中的余热对苦卤进行再加工,提取氯化钾、氯化镁、溴、碘。
康富标带大家参观后,朱由检、朱慈烺、范景文、王永吉、方以智等知道了什么叫“负压”,什么叫“PH值”,什么叫“正循环”,什么叫“反循环”,什么是“蒸发缸”,什么是“真空泵”......也总算对“真空制盐法”有了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