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城休整期间,史可法来信,说他们已到达济南,济南已被建奴攻破,损失惨重。海州的陆元宏也来信,他们在接收了来自苏州的10门大炮后,已乘船去登州了。进入沂蒙山的柴济汉也来报告,他们在潘家沟遭遇到了几千清军,在击溃了来袭的清兵后,正继续向青州方向做佯动。派出的斥候也纷纷回来报告,青州、潍城、胶州周边都有小股建奴兵活动,但青州、潍城没有被建奴攻破,青州卫的李士元、潍城知县周亮工都在组织力量加固城防,防备清军再次攻城。
黄希宪听后心想,看来李士元、周亮工有点意思,那么多城镇被清军攻破了,他们竟然能带领青州、潍城军民保住这二座城镇,有机会去会会他们。阿巴泰的大部队看来还真在莱阳。他和包可弘看着沙盘,从诸城到莱阳有320里,要不惊动阿巴泰,必须先悄悄地拿下胶州。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回胶州,又得靠昼伏夜出了。
黄希宪算了算日期,今天已是正月二十六了,于是问包可弘:“补充物资都到位了吗?”
包可弘说道:“都到位了。”然后指着刘云龙说道:“大华公司新铸的40门大炮也送过来了,又补充了200支燧发枪,这下我们有50门加农炮,35门榴弹炮、30门步兵炮,物资充足,够建奴喝一壶得了。”
刘云龙问道:“炮是够了,你的炮兵够吗?”
包可弘说道:“不是还有你手下的2000人吗?”
“从临沂到诸城近300里路,沿途的物质中转站要不要派人驻守的?要不要防备清军偷袭的?”
“我们沿途不是还收拢了很多溃兵吗?”
“全部让溃兵来给你守物资中转站,你放心吗?”
“当然不放心。那你说怎么办?”
“城里不是还关押着几千清军的奴隶兵吗?他们中有很多人是被俘的原山东军队,一定也有鸟铳手、炮兵,何不招纳他们。”
“他们都剃了发,留了辫zi,投降了建奴,我敢用他们吗?”
“他们大多是被迫投降的,为啥不能让他们加入我们,以功赎罪呢?”
黄希宪说道:“刘佥事说得有道理。去问问那些被关押的俘虏,有愿意戴罪立功的,充入军内,即使不会开枪开炮,也能做掷弹手、大刀手。其他的做苦力。”
于是,包可弘就派人去俘虏营了。
到了下午,包可弘向黄希宪汇报,俘虏的3000多奴隶兵中,竟然有2000多人愿加入我们。
黄希宪就问道:“这下人够了吧?”
“够了。”包可弘然后问道:“我们啥时候出发?”
黄希宪说道:“今夜就出发。”
胶州城内,阿巴泰在听着部下的抱怨,说与明军在临沂、诸城的战斗中,不仅损失了很多士兵,还丢了好多东西,这下回去怎么交待?
阿巴泰刚刚得到来自青州方面的消息,说他们派往沂蒙山的部队,确实在潘家沟与明军发生了战斗,那支明军不仅有厉害的鸟铳,还有凶猛的大炮。战斗发生后,一直没得到包抄这支明军后路部队的消息,他们怕遇到明军主力的反包抄,就匆匆撤离了。至于去包抄明军后路的部队,快10天过去了,一直没消息。难道巴特玛遭到了不测?
他听到部下的抱怨后心想,这次回去要真抢不到更多东西的话,今后他在皇太极面前会被冷落。去哪里抢更多的金银财宝呢?他把孔有德叫了过来。
他问孔有德:“你说莱阳有金矿?”
孔有德说道:“是的。招远有好多金矿,他们狗皇帝朱由检的黄金主要来自于这几个金矿。”
“他们炼的黄金都放在金矿吗?”
“金矿开采的是矿石,炼出来的黄金大多存在莱阳、莱州,留在矿山的只有一些刚刚提炼出来的金子。”
“嗯,上次我们攻下莱州后,确实抢到了不少金子。这次我们再去攻莱阳。”
“莱阳不好攻呀,上次攻莱阳,被他们的毒气毒死了好多人,没死的,至今还昏头昏脑、神志不清呢。”
上次阿巴泰率军攻莱阳时,守城的莱阳军民竟然用一种机器向攻城的清军喷射一种粉尘,被这种粉尘喷中的清军,有些人眼睛瞎了,有些人当场不停地咳嗽,有些人惊慌失措从云梯上摔了下来。后来阿巴泰率军放弃攻打莱阳城后,军内有几千名士兵会莫名其妙地头晕、发胀、胸闷、持续咳嗽,士兵们都把这种淡黄色粉尘称为毒气。阿巴泰想起那次战斗,心里也发怵,不知道莱阳守军哪来的毒气。
于是阿巴泰说道:“可就抢了这么点金子,也不好意思回去呀。”
孔有德说道:“那只有再攻莱阳。上次攻莱阳时,我们也不是怕他们的毒气,主要是我们分兵太多,没有集中兵力。这次如果集中兵力的话,攻下莱阳应该不成问题。”
“要是他们再使用毒气呢?”
“贝勒爷,他们那种毒气是粉尘,遇到下雨天就没法用了。”
“有道理。攻下莱阳后,你预计能抢到多少金子?”
“容禀贝勒爷,当年我从莱州就带了近万两黄金到了辽东。如果能攻下莱阳,从官府那里至少能俘获2万两黄金,民间的话黄金会更多。”
孔有德在登莱驻扎了2年多,自然对登莱的金矿比较了解。
登莱的黄金生产分布在栖霞、招远、莱阳、沂水等地,主要产地是招远。
登莱的金矿,很早以前就已开采,但究竟起于何时,后世的历史专家也没能考证出来。登莱开采金矿最早的记载见于《隋朝牟州刺史辛公义传》“山出黄金,获之以献”。进入唐朝后,登莱的黄金开采有了相当大的规模,诗人刘禹锡写道“日照澄洲江雾开,淘金女伴满江隈”。到了宋朝,登莱的黄金产量就达几千两,《宋史·食货志》载: “天圣中登莱采金岁益数千两”,这里的“天圣中”指的是1023—1031年。进入元代后,登莱的金矿开采规模达到了年产3万多两,《元史·世祖本记》载:至元五年(即1268年),“令益都漏籍户四千,淘金登州栖霞县,每户岁输金四钱。”但到了明代,招远的黄金产量反而不如元代,黄金年产量只有5000两。后来魏忠贤派人到招远督采,产量提高到了年产2万两黄金。登莱境内最大的金矿是玲珑金矿,属官办,其它金矿大多是民产,部分黄金被官府以30%的税率收缴外,大量黄金流落在民间。
其实在后世,经地质勘探,胶东的金矿成矿带有三条,分别是招远—莱州成矿带、蓬莱—栖霞成矿带、牟平—乳山成矿带,有数百个金矿,其中大型金矿有玲珑金矿、焦家金矿、三山岛金矿、夏甸金矿、新城金矿,都位于中国10大金矿之列。抗战期间,日军在胶东盘踞六年,掠夺黄金70多吨。
阿巴泰听了孔有德的话后,懊恼地想道,上次在沂水一带抢到的金银大部分丢了,这次一定要攻下莱阳,抢他个十几万两黄金,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于是他下令各处清军向莱阳聚合,从二月二月起进攻莱阳,攻下莱阳后,一部从海上撤回辽东,一部沿渤海湾去武定、德州,再回关内。
正月二十八日,黄希宪率部到达胶州,发现清军已不知所踪。为防止清军设伏,黄希宪不得不派出斥候侦查。三十一日才查清楚,高密、即墨等地都没发现清军踪迹,但发现各路清军正向莱阳集结。
黄希宪心里暗暗骂道,这帮建奴兵果真要进攻莱阳,他只希望曾化龙的兵没王永吉的兵那样孬种。
从胶州到莱阳有200里,即使白天行军,也至少要用3天的时间才能赶到。包可弘问黄希宪:“我们继续昼伏夜出吗?”
黄希宪说道:“这一路上必定有建奴的斥候、奸细,如我们大张旗鼓地去莱阳,阿巴泰必定会退出莱阳,集中全部兵力进攻登州其它地方,甚至会进攻蓬莱。蓬莱临海,建奴的水师可以直接炮轰蓬莱,如清军再派去大批兵马从陆路进攻蓬莱,蓬莱受到水陆夹攻,恐蓬莱不保。”
包可弘问道:“我们在登莱不是也有水师吗?”
黄希宪说道:“登莱水师恐有不测,不然建奴水师还能带着兵在莱州湾登陆吗?”
包可弘问道:“建奴的水师怎么没被封冻在港口里呢?”
刘云龙说道:“清军在旅顺口的港口是个不冻港。”
黄希宪问道:“你小子怎么啥都知道?建奴攻陷旅顺时,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刘云龙说道:“我手下有1000多来自登莱的水手,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黄希宪说道:“算你说的有理。你说我们太仓水师、庙湾水师能打赢建奴的水师吗?”
刘云龙说道:“庙湾水师如何,我无法判断,但清军水师与我们太仓水师已不在一个层次上,战术用对的话,可以灭了他们。”
包可弘说道:“说的也是。建奴水师的大炮最多3里,我们的大炮可以在他们的射程外就轰击他们,他们几乎没胜算。”
黄希宪说道:“那希望陆元宏已赶到登州。”
刘云龙说的旅顺港是万历三十年由当时的辽东巡抚赵楫兴建的,是个天然不冻港。当时在旅顺军港驻扎有500水军。清军占据辽东后,明军只剩下了旅顺港一小块地方。孔有德叛变后,孔有德带去的叛军水军攻陷了旅顺港,致旅顺总兵黄龙自刎,此后旅顺港落入清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