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离开木渎镇时,刘云龙看到有几个店铺在卖花梅、杨梅干、糖水枇杷。
刘云龙向店铺掌柜打听这些花梅、杨梅干、糖水枇杷是哪里生产的?
店铺掌柜早就认识刘云龙,现在知道他不仅是黄凌波的女婿,还是苏州城有名的大掌柜。他见刘云龙问起这些果脯,就说道:“这不是你自己的公司生产的吗?”
刘云龙拿过一瓶玻璃罐装的糖水枇杷,看了一下标签,上面印有“大华集团盘南工业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字样,就问道:“这些果脯,销售怎么样?”
掌柜说道:“还行。别的铺坊生产的花梅、杨梅干、糖水枇杷,放时间长后就开始发霉变质了。你们生产的花梅、杨梅干、糖水枇杷放了2个多月了还好好的,闻着还是那么香。哎,我说刘大掌柜,你们生产的这些果脯,真的能放1年?”
刘云龙说道:“这些果脯如在1年内发馊变质了,我们负责给你三倍的赔偿。”
“你们在果脯里放了什么东西?”
“没放别的,就是放了一些防止腐败变质的添加剂。”
“会吃死人吗?”
“你别瞎说,我们怎么敢放会吃死人的东西?要是吃死了人,官府还不把我给抓起来啦?”
“也是。今后,别的铺坊做的果脯,没法跟你比了。”
“果脯时间放的长了,你们店家也不用担心会变质,大家都有钱赚,不是很好吗!”
刘云龙转身离开时,听到掌柜在数落着店里的伙计:“你不要像我一样没出息,要向刘大掌柜学习。你看他,一年多前还是个小木匠,给黄掌柜家造房子时还住在臭烘烘的厢房里,现在都成了苏州城里最大的掌柜啦。哎,不知道黄凌波家的大丫头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攀上了那么好的小伙子。”
离开木渎镇后,刘云龙考虑怎么将做的罐头抽真空。抽成真空的罐头,存放的时间更长。今后还要制作鱼罐头、肉罐头用于野外勘探作业时食用,也可以用于军队野战时携带,省得到时携带大批咸鱼咸肉远征了。今年的夏季快过去了,明年可以让盘南公司生产酸梅汤、冰棍。不过现在可以先制作苏打饼干。
刘云龙来到水车浜,在伯父和刘大贵的陪同下,先视察香精提炼车间。
水车浜几乎所有的作坊都是家庭式的,几个家庭联合起来后就成了一个完整的车间。
刘云龙参观的车间有3个家庭作坊组成的,主要是从橘子皮中提取香精柠檬烯,也叫柠檬油。橘子皮中含有2%-3%的柠檬油,以前肥皂铺从橘子皮中提取香精时,是用棉花、海绵擦皮后,把精油从橘子皮里挤出来的,现在已改用压榨法,工效已提高了几十倍。
第一个作坊是橘子皮浸泡作坊。在这个作坊中,负责将制作糖水橘子时剥下来的橘子皮洗净、阴干后,用石灰水浸泡24小时。浸泡时,PH值需调节到12以上。
第二个作坊是榨油作坊。将漂洗过的橘子皮用压榨机压榨。压榨出来的橘子皮油中加入硫酸钠、小苏打,调节PH值在6—8之间,然后不断搅拌2小时。
第三个作坊是过滤作坊。将油水混合液用布袋过滤掉皮渣后,滤液静置7天,让杂质沉淀。由于柠檬油比水轻,7天后油水、杂质就分离了,油浮在水的上面。再用滤纸过滤浮在上层的油,就得到澄清的黄色油状液体——柠檬油。
参观完柠檬油提取作坊后,接着视察了其它几个作坊。视察完后,刘云龙让盘南分公司生产“苏打饼干。”
苏打饼干的原料很简单,用小麦粉拌入苏打粉(碳酸氢钠)、细盐,加水揉面后,把面团摊成薄片,再切成一块块的方块。切成面块后,涂上油脂,把面块摊铺在锅里,像做面衣饼一样烤熟就成。后世的苏打饼干是用“黄油”,刘云龙还没“黄油”呢,只能先用菜油、豆油替代。
刘云龙临离开时,听到刘大贵在问伯父:“要不晚上让阿龙一起来吧?”
刘云龙一听,忙问道:“啥事?”
伯父就把刘云龙拉到边上,轻声说道:“你爷爷要续弦。”
“哦,是谁家的女人?”
“是村上高炳根家的。十几年前高炳根不是患大肚子病死了吗?他的女人一直守寡着呢。现在他家的二个孩子都成家了,不知怎么回事,就和你爷爷对上眼了。”
“这不很好吗。”
“还好呢。你爷爷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续弦,多丢人呀。所以晚上刘家族长喊上我们几家一起商量这个事呢,高家族长也要来一起商量。”
“我爸也要来吗?”
“你爸当然也要来。”
“这个事,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刘大贵插话道:“按理,这个事轮不到你做孙辈的来参与,所以一直瞒着你。不过我想你在外闯荡,见过不少世面,所以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云龙是来自后世的人,自然不会有寡妇必须守贞节不得改嫁的观念,更不会有守鳏老人不能娶寡妇的观念。但在这个时代,要说服村上的几个长辈,也不是容易的,更何况涉及的是自家的爷爷,自己确实不便于出面。于是先试探地问道:“现在村上人有啥议论?”
伯父就说道:“会有啥好的议论呢?有的说你爷爷又不是没钱,既然要续弦,干嘛不干脆娶个黄花闺女?竟然去勾搭寡妇,为老不尊。”
刘大贵说道:“有的说高炳根家的女人这下丢脸丢到家了,怎么连贞节牌坊都不要了。”
刘云龙就问道:“是爷爷强逼着高炳根家的女人吗?”
刘大贵就说道:“那倒不是。都是村上人,都经常走到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俩竟然暗地里好上了。”
“既然是你情我愿的,那就让他俩成呗。”
“你不反对?”
“我凭啥反对?”
伯父就说道:“高炳根家的女人年纪比我还小,你爷爷把她娶过来,难道我还要喊她‘妈’?你还得喊她‘奶奶’?”
“即使爷爷娶个黄花闺女,论辈分你就得喊她叫‘妈’,我也得喊她叫‘奶奶’。你要是实在不习惯,喊‘小妈’也行。”
“哎,我说你倒比我开明,能想得开。”
“这有啥想不开的。我问你,爷爷身体怎么样?”
“还硬朗着呢,150斤的水桶挑在肩上,还能跑得飞快。”
“你想让爷爷活长一点不?”
“瞧你说的,哪有儿子不希望自己父亲活长一点的?”
“那不得了。爷爷守鳏也好多年了,要是有个女人守在他身边照顾他,爷爷心情好了,寿命不就更长了吗?”
“嗯,你说得似乎有点道理。那高家那边怎么去摆平?”
“高炳根家的二个孩子是怎么个看法?”
“能有啥看法?都跟着村里大部分人一样,反对呗。”
“高炳根的女人守寡也十几年了,把二个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现在二个孩子也已成家,该为自己的母亲考虑考虑了。”
“你让他们怎么个考虑法?高氏家族没动用家法,已是十分开恩了。”
“高炳根的女人有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历朝历代哪有女人追求个人幸福的权力?有的只是‘三纲五常’,夫不正,妻方可改嫁。”
“那像高炳根生病后,扔下二个孩子走了,他的女人替他把二个孩子拉扯大,成家立业了,还非要她‘夫死从子一生’吗?她才40多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即使她现在改嫁了,也对得起高家了,更不欠着高家了。”
刘大贵插话道:“要是高家都像你那么想就好了。”
刘云龙就说道:“那要看你们怎么去说服高家的人。”
“即使我们能说服高家的人,外面的风言风语怎么办?现在对女人的贞节看得很重。”
“贞节能当饭吃吗?你说的‘贞节’毁了多少女人的幸福?村子里高高竖起的几个贞节牌坊,背后却是她们的辛酸和不幸。这些封建礼教早该扔进垃圾堆去了。再说,改嫁的寡妇还少吗?只要女的不是水性杨柳,男的不是强逼硬抢,我们有啥资格对人家说三道四?我爷爷和高炳根的女人,都是你情我愿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俩走在一起呢?”
伯父听后问道:“难道还要让你爷爷风风光光地把高炳根的女人娶回家?”
“为啥不可以?不过,爷爷娶了她之后,她就不再是高家的女人了。”
“那她和二个孩子的关系呢?”
“她和二个孩子的关系,永远都是血缘上的母子关系。今后,任谁都无权阻止她探望自己的儿子、孙子。”
“晚上你不来?”
“我这做孙子的,合适吗?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边,你要不为爷爷争取到幸福,可别怪我以后不理你。”
刘大贵听后说道:“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刘云龙对刘大贵说道:“这事要办不成,我连你也不理。”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来去说服两个族长。”
后来,刘大贵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刘氏家族、高氏家族的二个族长,也说通了高炳根的二个儿子,让他们同意母亲改嫁。
刘万禄就把自己在乡下的房子交给了父亲,让他从叔父家搬出来,今后就是刘大富的婚房了。
刘云龙的妈妈和伯母、婶母知道后,就想去西园寺,找和尚看黄道吉日。
刘云龙对伯母说道:“你们现在去看黄道吉日,为时还早。”
伯母问道:“为啥?”
刘云龙告诉伯母:“现在疫情还没过去,苏州府还禁止聚会。即使你看了黄道吉日,也没法办婚礼。”
谁知爷爷知道后,就说道:“我们都是二婚了,要那么多礼仪干嘛?直接放几个炮仗,给村里人发几个糕团就行了呗。”
三天后,刘大富就把高家女人娶了过来。
于是村里人背后都说刘大富是“饿得慌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