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站在目标前,握着妖孽的手。
“你刚出去那会儿,你太爷爷就走了,没过多久,你太奶奶思念成疾,也跟着走了。”奶奶缓缓说着往事。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操办了丧事,我到现在都记得,你爷爷啊,哭成了泪人,抓着我的手说我没有父母了,我是个孤儿了。”
妖孽听着瞬间红了眼眶,蒹葭也是。
“小妖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你还小,未来还很长。不要老是挂念我们两个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家伙,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偶尔想爷爷奶奶了,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爷爷奶奶就很开心了。”
姑姑轻轻的帮妖孽擦去眼泪。
是啊,年纪大了,自己待在农村,不就是怕某一天忽然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妈,少说点,小妖来了,应该高兴一些。”姑姑说。
奶奶摇了摇头。
“小妖啊,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走了的人干干脆脆,留下的人啊,就活受罪咯。”奶奶慈祥的看着妖孽。
“如果哪天爷爷奶奶不在了,小妖不要怪爷爷奶奶自私啊。”
妖孽抱着奶奶双肩抖动着,哭的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奶奶说的太过残忍,她不想懂。
走出竹林的时候,妖孽的眼睛哭的红肿。海青和恬恬发现了赶紧关心的问怎么了。
妖孽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两人又问蒹葭。蒹葭也是刚哭过的样子,也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说。
爷爷拄着拐杖走过来,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妖孽的头,千言万语,仿佛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七人跟着夕阳回了家,经过下午奶奶和妖孽的谈话,姑姑没心思做饭,妖孽和蒹葭也没心思吃。把中午的饭菜热了下草草的吃了点准备睡觉了。
屋里卧房只有三间,一间爷爷奶奶睡,一间留给姑姑家,一间留给妖孽家。
爷爷奶奶睡一间房,姑姑在爷爷奶奶房里打地铺,上了年纪睡眠浅,起的早,睡一间房方便照顾起居。
蒹葭特地和妖孽睡一间房,海青和恬恬一间。海青和恬恬担心妖孽和蒹葭,她俩下午不知道为啥哭过,情绪低落,让人放心不下,于是抱着被子在妖孽房间打了地铺。
蒹葭靠在床上,把妖孽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头。
海青和恬恬坐在床脚,担心的看着妖孽。
夜色弥漫开来,四人渐渐睡去,月亮跃出山尖,透过云层,月华洒落在大地上,像是调皮的孩子偷摸着窥视人间。
之后的两天,妖孽的情绪很是低落,一直陪在爷爷奶奶身边。蒹葭跟着姑姑四处溜达串门。海青和恬恬满山疯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晚上,四人一起坐在躺椅上看星星。深山的星星硕大且明亮,
海青找到北斗七星,拿出手机拍照,她只认识这个,因为形状太好辨认。
时间悄然而去,来到第五天,明天就要走了,三个小姐妹很不舍。
爷爷奶奶并肩走过来,姑姑跟在身后,拿着三个木盒。三个小姐妹被惊到了,那三个木盒和妖孽的一模一样。
木盒是爷爷找人做的,爷爷现在已经做不了这活儿了。
爷爷把精致的木盒在三个小姐妹惊讶的目光中放到了她们手上,妖孽的木盒她们见过,很喜欢,可那是妖孽爷爷亲手做的,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木盒。
爷爷说,小孩子嘛,总会有自己的秘密和宝藏,这个木盒就是用来保存这些东西的。清渔有,清游也有。
三个小姐妹感动的想哭,把木盒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爷爷又拿出四块木牌,木牌约小孩子手掌大,半公分厚,四个角打磨的很圆润,四周雕刻着波浪花纹。木牌上还系着红绳编织的平安结。整体看上去像是项链。
木牌也是爷爷找人做的,平安结是奶奶亲手编织的,字是爷爷自己刻的。分发到四人手上。
木牌正面刻着各自的名字,背面都刻着“平安顺遂”。
是无事牌。
木牌并不贵重,对四小姐妹来说却格外珍贵。这是两位迟暮老人对子孙的祝福。
姑姑原本准备了一些山货,想让这四个小家伙带走,因为是直接回学校,带了好像也没用,只得不了了之。
看着姑姑瞬间黯淡的脸色,妖孽不忍心。
“姑姑,放我行李箱里吧,给表姐带过去,抽空我也去吃。”
但是那两人没一个会做饭的。
姑姑一下子高兴起来,也是被即将到来的离别影响了心神,忘了妖孽在朝歌上学,而朝歌还有个女儿。
妖孽的行李箱不大,除了衣服放不了多少东西,只得放一些城里轻易吃不到的东西。
天刚蒙蒙亮,张叔赶着牛车来到爷爷家门口,等待着出发。
妖孽四人早就被姑姑叫醒,在不舍得目光中看着站在门口的爷爷奶奶消失在拐角。姑姑一直送到了村口。
来时坐着牛车,走时也坐着牛车,却多了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东西,叫成长,叫思念。
这几天的经历,像是一个奇幻的旅程,想起来总有不真实的感觉,如梦似幻。
回去的路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辗转到市里坐高铁,一个是在镇上坐直达朝歌的大巴,考虑上所有因素,路上花费的时间,等车的时间等等,到学校的时间差不多,商量了一下,决定坐大巴。
四人坐着牛车,走过日出的山头,影子在阳光下拉的老长,眷念着不愿离开这个地方。
张叔把四人送到了村里,又目送着四人坐上开往镇上的大巴车,依依不舍。
村民们很纯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偶尔有事出远门把孩子放在认识的人家是常有的事儿,别人家的孩子相当于半个自家人,半个子女。
这次离开,下一次见面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估计下一次见面,自己头发都白了,再下一次,估计自己就不在了。
每个人见面都有命运计算着次数,见一次就少一次。
四人下午两点才到镇上,买了车票等了一个小时才坐上了开往朝歌的大巴。两千多公里,大概明天下午到。
大巴车上一半的座位都空着,科技越来越发达,镇上也在修路建轨道,要不了多久,估计就是全部空着,再也没有大巴车了。
蒹葭和恬恬晕车,上车就闭着眼睛休息,海青和妖孽坐了一会儿也小憩睡觉。迷迷糊糊的再次睁眼已经是朝阳初升,车窗外是陌生的风景。
在服务区停靠休息,四人下了车洗了脸清醒清醒,伸伸懒腰舒缓身体。
准备吃点东西,却被告知一份盒饭要35块,四人目瞪口呆。泡面五块,要泡的话开水五块。
听到这话才走出服务区门口四处打量,服务区没在路边,是在野外,从一条仅容一辆车行驶的小路开进来,大巴车停在碎石铺成的停车场上。
四人没有办法,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又没带吃的喝的,只能当了待宰的羔羊。
四人有钱,但是不傻,这一次,却被逼迫着当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