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蟹在岩石旁边爬行,或是钻入其中不知去向,如果手慢慢地接近它们,就会快速溜走。
“你小心一点。”昆涵有些紧张,微侧身,怕蓁蓁被一块块不平坦的大岩石绊倒。
“没事,我自己会注意的!”王蓁蓁大声说,抓了几个寄居蟹放在塑料瓶中。往里面灌了一些水,晃荡塑料瓶。
昆涵坐到岩石边,海风飘拂过他,带来的是那一抹安逸。他像是夏日池塘中,那颗包裹在荷叶上的露珠……
蓁蓁没有叫昆涵,而是将塑料瓶放在一旁,举起相机记录了现在的画面。
昆涵侧回头,不知道是看着相机还是看着她,此时的太阳快要消失在地平线。而很久以后的他们才会重新打开这段尘封的记忆——那年在海边。
海水拍打着浪花推向岩石,发出沉闷但也清脆的声音,王蓁蓁没有注意到毛敏已站在她身后。
“你们原来在这儿啊。”毛敏探头看向相机,蓁蓁下意识地闪躲。“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毛敏话里有话。
王蓁蓁赧然的脸在快要暗下去的天空中看不清楚,她语气镇定地说:“当然没有。林森已经在烧烤了吗?”。她有些心虚,怕毛敏看出什么,所以想转移话题。
“给我看看你拍了什么。”毛敏挑眉,没接她刚才的话,转而讨要相机。
“哈哈,你放过我吧。善解人意的猫咪同学。”蓁蓁搓手求饶。
毛敏意味深长地看着蓁蓁:“好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了。”
王蓁蓁害羞地挽起她的胳膊,看向从岩石跳下走过来的昆涵:“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你还是很有机会的。”毛敏笑着说。
“天呐,你在说什么,别说了。”王蓁蓁脸羞得发烫,她没有想过其他的,她才十七,能有什么想法呢?
“你们笑得有点奇怪。”昆涵走到她们前面,看着她们的表情有点疑惑。
蓁蓁慌乱地把相机塞进包里,紧张地说:“没有啊,我们等你一起去吃烧烤了呢。”
昆涵浅笑,觉得她慌慌张张地样子很是俏皮可爱。
而等他们回到烧烤的地方,林森则一脸自豪,拿起旁边一碟烧烤串给毛敏:“吃吧,趁热吃。”
“瞧瞧,你眼里只有毛敏,我和昆涵都变成空气了。”王蓁蓁凑趣儿道。
林森竟有些磕磕绊绊还有些心虚地说:“胡说八道,本来就是大家一起吃的,你手不会去拿一串啊。你还和昆涵临阵脱逃呢,我都没说你们。”
蓁蓁没理他,拿起一串孜然牛肉,吃了一口就吐出来:“怎么是生的?看你自信满满的表情,我还以为烤得多好呢。”
林森讪讪地凑过去,看了眼盘子笑着说:“真是抱歉啊,我不小心把生的和熟的放在一块儿了。”他又把毛敏的那盘也拿走,怕里面也有生的。
“我来烤吧。”昆涵叹气走过去,从盆子里拿出几串火腿肠。
林森笑嘻嘻地说:“就等你说这句话呢,昆大神。那我双手终于解放了。”
王蓁蓁从其他同学地方捎来几串,开心地分给大家:“你们先吃这些吧,我从隔壁拿来的嘿嘿。”
一个男生走过来,戴着细边眼镜框,身材高高瘦瘦:“你们好呀,我是新闻部,能拍几张照片吗?”
林森热情地招呼他:“兄弟先别拍了,一起吃一点呗。”
这个男生不好意思地接过林森递来的烤串,表情有些许惊讶地和王蓁蓁说:“你是豌豆公主吧。”
王蓁蓁也颇为诧异又兴奋地和他说:“对啊,是我,不过我叫王蓁蓁。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明星被认出来了一样。”她又看向毛敏,分享着自己被认出来的喜悦。
他些许腼腆地扶扶眼镜框,轻声细语道:“我叫程诺。看来你好像不知道吧,你的元旦演出视频被放在B站上还有10万的播放量呢。”
王蓁蓁歪头看毛敏,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儿:“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呀,等一下我去看看。”
毛敏摇头,自己这小半年沉迷于看,没有关注学校论坛里说到哪些事情。
“来,和我们一起坐会儿吧。”林森搬出一把板凳,邀请程诺坐下。
程诺正要坐下,但此刻像是被众人忘记的昆涵冷冷开口:“我还要坐,而且烧烤不够。”
程诺尴尬地拿起相机,听出昆涵有些不高兴,不想破坏大家和谐的气氛:“没事,你们先玩吧,我还要继续拍些素材。”
毛敏和林森面面相觑,而蓁蓁以为他是不喜欢陌生人在场,便转移话题:“还有能吃的吗,我还是好饿啊。”
“等一会儿。”昆涵坐在凳子上,右手翻转着肉串。
毛敏低头小声和蓁蓁谈论八卦:“你不觉得刚才那个程诺有些面熟吗?”
“一个年级段的,眼熟很正常吧。”蓁蓁望向程诺远去的背影,上下打量。
“他是之前豌豆公主男主角竞选投票的第三名,还有之前刚上高中时候学校那个预备校草的帖子里面也有他。”
王蓁蓁仔细回忆,打了个响指:“哦原来是他啊,怪不得眼熟,感觉他确实蛮文质彬彬的。他这名字挺好的,程诺即承诺。”
她表情有些害羞地小声说:“刚才他说我的演出视频在B站上,他走了以后我特意去看看,还真有。”
“有10万播放量的话,那应该有不少评论吧,快让我看看。”毛敏凑向她的手机屏幕。
王蓁蓁有些为难,硬着头皮把手机给她:“你自己看吧。”
底下的评论有很多,主要是三种:夸蓁蓁好看的、夸昆涵好看的、夸他们两个很有默契感。偶尔也有几条批评他们的,但很少。
毛敏坏笑着滑动屏幕:“呀,还有人给你们取了个组合名,叫汗蒸。”
“什么汗蒸?我们还有这个活动吗?”林森的耳朵倒是灵敏,见她们鬼鬼祟祟地便问道,“你们背着我在干什么。”
王蓁蓁心虚地关上手机,反而引起林森的注意,他一把夺走了手机,一目十行把评论看了个遍。
林森走到昆涵旁边,高高的举起手机防止蓁蓁取走,开始念评论:“网友吃多了饭胀气:哇,这才是真正的豌豆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吧,为什么我们高中没有这样的俊男靓女!网友AHA:这个中学的学生颜值好高,感觉可以出道了,汗蒸cp,我支持你们!”
王蓁蓁汗颜,没等林森继续念完,她终于找到机会把手机拿回去,紧紧地握在手中。
昆涵窃笑,其实他早就知道B站上有他和蓁蓁的演出视频了,自然那些留言他也是看过的。
蓁蓁坐到一旁的板凳,背对着大家,有点社死。旁边有音乐响起,不远处是一团慢慢燃起的篝火,火光随着热流往上飘去,微弱的火苗朝旁边散开……
“那我们快吃吧,都要开始篝火晚会了。”毛敏也走到烧烤架边,多加了几串。
蓁蓁不太饿,帮毛敏拿了几串,然后走过去。
等他们这边结束,篝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毛敏和蓁蓁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一些。
“我感觉到一股热气了。”王蓁蓁因为环境嘈杂大声和她讲。
毛敏忽然拽住蓁蓁的衣袖,侧身往前指:“是程诺唱歌呀。”
程诺唱歌的声音很醇厚,歌声中饱含情感,和他文静的外表不太相似……
王蓁蓁透过火光望向拿着麦克风的程诺,他似乎往自己的这个方向打了个招呼,于是蓁蓁也礼貌性地点点头示意。
“哦,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程诺从容不迫地唱着,在篝火边踱步。
他很会活跃气氛,接着说道:“大家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手和我一起晃动。”
这一刻所有的同学都汇聚在篝火旁,点燃的火堆就像他们此刻年少时的稚嫩和对未来的憧憬。王蓁蓁随着音乐摇摆,眺望四周却没找到昆涵。
“你在找我吗?”昆涵站在她身后,靠近她耳边说话。
蓁蓁回头,看见他像是在笃定着什么的神情,便微笑着点头:“对。”
昆涵微笑,与她对视,篝火、海边,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就像是宁静夏天中的蝉声伴随着空中皎洁的月亮,是如此静谧而又美好。
蓁蓁心中的呐喊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只有和昆涵一起看的篝火晚会,才会是完整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少年的心也在一点一滴中发生改变……
四月在春游和花香中翻篇了,转眼来到五月,天气渐热。
“你们这几天不要乱跑,我和你爸爸不在。”王韵娴的脸色有些沉重,没什么胃口,一碗饭只吃了半点。
王蓁蓁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严肃地问:“怎么了?”
“回去看你们的太婆,她病重了。”王韵娴有些哽咽地说道。
病重的这位老人就是王韵娴的阿婆即王蓁蓁的太婆,老人一直和蓁蓁的阿婆一起住在老家,已经有95岁的高龄了。
蓁蓁关切地问道:“那我和芃芃为什么不一起去呢?”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蓁蓁终是觉得这是自己的家人。
“小孩子别掺和,你们还要上学呢,我们要去一个礼拜,等真有什么情况再把你们接来吧。”王韵娴放下筷子,对她们叮嘱。
蓁蓁不再说话,王韵娴做出的决定是很难被改变的,只能默默祈祷太婆没有什么大碍了。
王韵娴紧接着严峻地说:“奶奶会来看你们的,其实我还不大放心你们。”
“没事妈妈,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王蓁蓁点点头,一副有担当的样子。既然王韵娴要走,她也能轻松很多,能和芃芃一起少听王韵娴几次唠叨了。
王芃芃还不懂这件事情,只是觉得妈妈不在很高兴,咧嘴笑着说:“对的妈妈,我们会在家里乖乖的。”
王韵娴叹气:“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等第二天王蓁蓁醒来,家中就只剩下她和王芃芃,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清晨父母收拾行李出发的声音,她原本想起来目送,但实在醒不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王芃芃的房间,小朋友正在酣睡,口水都流到枕头上了。王蓁蓁轻拍她:“芃芃醒醒,爸爸妈妈不在家哦。”
王芃芃的睡眠有点浅,一下子就被叫醒了,也没有什么起床气。“姐姐,我们今天干什么呀?”她揉揉眼,脸上挂着笑容。芃芃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比如趁妈妈不在多吃几包薯片,比如一天都看动画片,比如不写作业……
蓁蓁捏捏她的鼻子,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自己做东西吃吗?今天我们就自己做菜做饭吧!”
“奶奶不是要来吗?要是我们把厨房弄乱,她会不会和妈妈告状。”芃芃疑惑地问道。
王蓁蓁觉得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们的奶奶大大咧咧,甚至都不一定会记得要过来看她们。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把蓁蓁放在奶奶家,但是奶奶出门买菜把她一个人落在家里,还好她也没出意外。
“我给奶奶打个电话,告诉她昨天晚上还有剩下的饭菜,我们加热一下吃就好了。”蓁蓁打响指。
王芃芃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起身去书房拿了一本菜谱,又小碎步跑到卧室:“姐姐,我们看看做什么吧。”
最终她们决定做口水鸡,还有莴笋炒山药以及红烧豆腐。就差买食材了,她们洗漱完,随手穿上衣服,便搭地铁前往附近最大的超市。蓁蓁小时候很喜欢逛超市,走进去就像走进魔法屋一样,对里面一切的商品都充满好奇。
还好出来的时候写了备忘录,因此要用到的食材不会被落下。王芃芃兴高采烈地推着购物车到处走,这是她难得的机会逃离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能放放松松地过几天安生日子。
她忽地奔向王蓁蓁地方,语气急切地说:“姐姐,那边是不是你的同学,林森哥哥呀?”
王蓁蓁朝她指向的方向看去,正好和林森对视,她笑着打了个招呼。林森还是那么的不拘小节,穿着一双人字拖就来逛超市了。
他走了过来,购物篮里面装了不少的零食,他看向拿着山药的蓁蓁惊讶地说:“你们这是在干嘛?买菜?”
“我爸妈有事回老家了,我和芃芃出来买点食材,想自己做饭吃。”王蓁蓁解释道。
林森从她手里拿走山药,放回原位:“你们不用做了,已经给你们准备好饭菜了。”
王蓁蓁皱眉,狐疑地看着他:“大哥,你是发烧了吗?在说什么胡话呢?”
林森笑了笑,心里盘算着坏主意:“我没开玩笑,你们来吃就行了,真的呀,现在跟我走。”
王蓁蓁想起上次去林森家吃到的他们家阿姨做的甜点咽了咽口水,似乎这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那我们可跟你去了。”蓁蓁笑着,把手中的山药放回货架上。
王蓁蓁和她妹妹随林森上了出租车,这车的行驶路线让蓁蓁却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好像是昆涵家附近。
“你说的吃饭,该不会是去昆涵家吧。”她尴尬地问道,心里觉得林森鬼点子还真多。
林森终于憋不住,捧腹大笑,原来他在超市看见王蓁蓁时就想着给昆涵整点活。其实今天他只是去昆涵家玩,但现在变成几个人一起先去蹭饭。
“不好吗?我们昆大神做的饭,你不想吃?”林森笑得眼泪要出来,用手耷拉着自己的脸,但笑容无法消失。
“姐姐,我们是去吃那个漂亮哥哥做的饭吗?”王芃芃眼睛闪亮亮,像是挖掘出什么宝藏般。她很喜欢昆涵哥哥,因为他长得好看!
王蓁蓁因为林森的恶作剧而感到无奈,但来都来了,思量着昆涵应该也不会介意,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蹭饭了。
她摸摸王芃芃的两根麻花辫:“对啊,不过你叫他昆涵哥哥哦,不要老是给别人取绰号。”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昆涵家门口,林森按门铃等昆涵开门。
昆涵见开门不止林森一人,还有王蓁蓁和她的妹妹,有些愣住。
王蓁蓁一脸尴尬地笑道:“是林森,他说我们就应该来你家蹭饭。”
昆涵无奈地笑了笑,给他们找出拖鞋:“进来吧,我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