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依走了一半才注意到江持锦按了按耳塞,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谢夕莱一直黏在他身边说着话。
他眸子朝前看着,步子迈得有些大,一句话也没回。
谢夕莱有些不满:“副会长,你怎么不说话啊?”
走在不远处的刘筠道:“莱莱,他这人就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别人跟他说话都带着个耳塞。”
谢夕莱才注意到江持锦耳边塞着的耳塞,她看向江持锦的目光有些不满:“江同学,你这样很不尊重人诶。”
江持锦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周围的声音过于杂乱,他有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会看嘴型,他只说了句:“抱歉。”
刘筠就特别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上手便把他耳塞揪了下来,耳边顿时放大了几个分贝的声音让江持锦一时愣在了原地。
他忍着头痛朝对方伸出手,轻轻吐出几个字:“还我。”
刘筠把那小小的耳塞丢在了地上,江持锦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突然一只手从另一边伸过来捂住了他的耳朵,许常依看向刘筠的眼神有些冷:“捡起来。”
刘筠满不在乎:“你叫我捡就捡?我就不捡。”径直朝着前面走去,对于许常依的话丝毫不作理会。
许常依嘴角微勾,笑容有些阴冷:“我最喜欢挑战我的人了。”
谢夕莱看着许常依脸上的表情有点发怵,后退几步,余光扫了左右两下,突然叫住了一个女生,好像想到什么事拉着人家说了起来,一路走远了去。
许常依把自己的耳机塞到了江持锦耳朵里,蹲下身子捡起了他的耳塞,又快速给他带了上去。
江持锦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他眸子微微垂下,眼尾有些泛红。
许常依顺手捏了捏他的脸,滑滑嫩嫩的:“走吧小同桌。”说罢拉起了他的手,跟上前面的队伍。
他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脸上还残留着对方的点点余温,眸子微微弯了弯。
火车上的硬卧有些儿挤,床挨着床,整个人都伸展不开。
她和江持锦的床恰好是面对面靠窗,他们睡在最下面,中间还有一张小桌子。
指导老师又数了下人数,叮嘱了一下他们基本事宜,就离开了。
许常依看着江持锦一直皱着眉头,大概也能猜出他不是很习惯火车里这样的环境,不仅嘈杂而且拥挤,还有些许脏乱。
江持锦看了眼床上的那几根头发丝和几点污渍,咬牙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到了床最边沿处。
许常依一直看着他的小动作,不由觉得好笑,她可爱的小同桌应该是第一次坐火车,真是委屈小少爷了,早知道这样,就拉着他坐飞机飞过去了。
很快,指导老师给他们一人送来了一份吃的。
许常依吃完,看到江持锦一点没动问了句:“没胃口吗?”
江持锦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许常依觉得这盒饭的确也挺难吃的,她坐到了江持锦旁边:“那你想吃泡面吗?”
江持锦摇头。
“那想吃自热饭吗?”
江持锦还是摇头。
“那自热火锅呢?”
江持锦摇头,随即看向她,澄澈的眼眸里有些可怜巴巴:“你有口罩吗?”
许常依愣了下,拍了拍他脑袋:“等着。”说罢起身离开。
很快就拿着个崭新的口罩回来了,拆封给他戴上,江持锦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眸子微微泛着茶色,亮亮的,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许常依给他整理好口罩问:“不舒服吗?”
江持锦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闷:“味道好大,有点想吐。”
许常依:“要不我们去换个高铁怎么样?”
江持锦愣了下,但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许常依看着他有点儿蔫吧的样儿,有些心疼又觉他可爱极了,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也就只有这种时候看起来乖乖软软的惹人怜。
许常依只得给他擦了几遍床铺,枕头用衣服给他垫着,被子折了几下,盖住肚子不着凉就好,还好现在的天气还不冷。
江持锦静静看着许常依的动作,鼻子有些酸涩,但又强忍着不敢表露出来,他想问她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又想问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但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说了句谢谢,头又被她摸了一把,他这回乖乖让他摸了,就当是给她的报答好了。
许常依从来就不是个讲究人,丧尸堆都躺过的人要什么讲究。
但想到她有个爱干净的小同桌,她也给自己的床讲究了一下。
晚上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但看到江持锦那有些泛黑的眼睛:“昨晚失眠了吗?”
江持锦点点头,露在外面的皮肤起了不少小红疹子,许常依拿过他的手看了下,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有些无奈。
“你这皮肤也太娇嫩了。”
江持锦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要紧。”
许常依叹了口气,直接离开了。
江持锦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小红疹,爸爸说的没错,他一点都不像个男生,床单稍微脏点,面料粗糙点,他手上就得起疹子,连女孩子都不如。
许常依迟早也会和他们一样嫌弃厌烦他的,哪个女生会喜欢像他这么弱的男生呢?他们喜欢的也只是他的外在而已,一旦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爸爸和妹妹嫌弃厌烦他的眼神,他脸微微转向窗外,眼眶微微泛红,唇紧紧抿着,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许常依去买了些药油回来,坐到了他旁边:“小同桌,我给你涂涂。”
江持锦一直看向窗外,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回头,只觉手上冰冰凉凉的,随即一股清凉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吹散了些许哽咽。
许常依给他涂完一只手,也觉得他有些儿不对劲,随即起身坐到了他的另一边。
江持锦猝不及防,忙垂下脑袋,随即眼睛却被许常依用纸巾轻轻拭着,顺道给他按了按耳塞。
“不高兴和我说呀,眼睛哭红了等会就不好见人呐,回来的时候我们申请去坐飞机吧,这火车又脏又乱的,我实在也坐得不舒服,体验感极差……”
江持锦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叨叨着,整个人不由平静了下来,周围的嘈杂声似乎也没有那么大了,仿佛只剩下她温柔的声音,像一阵风一样,轻轻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