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处,李莲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酒足饭饱,便会神清气爽。
他从屋外打了些水,开始刷锅洗碗。
先用余温热点水,然后用竹子做成的洗锅刷子,把锅刷得干干净净的。
洗碗,自然不能用糙东西,可以用丝瓜。
晒干的丝瓜,去皮揉搓,便只剩丝线,一团团的,沾湿了水,用来洗碗,是极好用的。
李莲花以前可不知道丝瓜可以用来洗碗,还是村里的大娘教他的。
这里的人很好,他一个外人来此,也都是能帮就帮。
做菜,洗衣,打扫这些,当他还是弟子时,多少学过一点。
但真正自己做,还是这几年的事情。
不但学了洗衣做菜,他还会种地,种萝卜,养花,养草。
一天下来,琐碎的小事,占据着他的时间。
在这些琐碎中,他能感受到,他还活着。
尽管,只能活四年了。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说不害怕,那是假话。
但一旦接受了,反倒会学着活得轻松些。
当年中毒之后,得了普渡寺了空大师的救治,才捡回半条命。
毒是排除了些,但还是有毒留体内,缓慢地摧残着他的身体。
一点一滴,每分每秒。
如今,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走向死亡的倒计时。
但他不惧死亡,只是害怕。
害怕临死的那一天,他还没能找到师兄的尸骨,让师兄孤零零的一个人。
叹息一声,无奈地笑笑,李莲花又开始打扫起屋子。
唯有这样忙忙碌碌,才能让他暂时将心中的悲痛,放到一旁。
此时的狐狸精吃了个饱,就呆在窝里,一只小狗头搭在地上,呆萌地看着麻麻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嗷呜。”狐狸精叫唤一声,挪挪身子,像是踩奶一样,打一个大大的哈欠,便闭眼睡觉,做好梦了。
李莲花的世界里,最无忧的,只剩狐狸精。
因为他的世界里,也只有狐狸精了。
……
海滩边,楚成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师父啊师父,你可知道肖紫矜在说什么话?
他说,不如我扶持他做门主,然后四顾门今后,任凭自己调遣。
他想利用我是刺史之子的身份,支持他升任门主之位,之后保证我所得到的,远远不止万两银。
好算盘,这算盘声之大,天南地北都听得到。
如此工于算计的人,直叫人心生佩服。
我要他的脸面,他却和我谈起生意。
不滚去做商人,真是屈才。
楚成眼神冰冷,寒光映星。
“肖大侠,原本以为你没什么本事,不曾想,居然是我看走眼了。”
“好,就依你。但我有一事不明,你如何保证我的权益?口说可无凭无据。但立下字据,又怕对你不利。不如这样,你还是写下欠条,签个花押,用你那私章一盖。那我帮你之事,好说。”
楚成扫了一眼那几位四顾门门人,看来都是肖紫矜的心腹,不然他何敢说出此话。
这么说来,这人谋划门主之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师父失踪六年,门主之位也空了六年,这六年来没人做门主,想必是功绩不够,不能服众。
又或许,四顾门中,也有看肖紫矜不顺眼的。
如今他遇到的和四顾门有关的人,只有石水,石女侠,对师父有情有义。
一个云彼丘,给师父下毒,死有余辜。
一个肖紫矜,虽不知道和师父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但为人糟糕,多半就是落进下石的那类人。
方多病还说要入百川院,重振四顾门。
若是知道四顾门是这样,他还愿意吗?
“肖大侠,给个准话吧。”楚成开口道,想让我借用父亲的力量支持你,做梦。我只要你的签字画押的欠条。
“楚公之,那你又能肿出什么承诺,保证你一定会帮我呢?”
在这等我呢?肖紫矜,反应够快。
楚成朝着肖紫矜的脸缓缓伸出手,再搭到他脸的那一刻,催发内力,只见肖紫矜原本红肿的脸,如同变戏法一般,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短短时间内,竟然恢复如初。
“这就是我的承诺。”楚成瞪着对方,“夺你性命,易如反掌,这就是我的承诺。肖大侠,还需要其它承诺吗?”
肖紫矜承认,当楚成把手移到他脸上时,他内心惊恐不已,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对方夺走性命。
那样的眼神,太恐怖了。
这怎么会是公子哥,这明明是活阎王。
活阎王!
“多谢楚公子手下留情。”肖紫矜咬咬牙,“这欠条,我签了,还望楚公子记得今日承诺。”
肖紫矜朝着门人使个眼色,便有人拿出墨笔,白娟。
他接过笔娟,哗哗写上了内容。
但鸡贼地加上一句,需要助他一臂之力。
然后画押,盖章,递给楚成。
楚成扫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折好收下后,才开口道:“肖大侠,末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我身后的宝船,没有我的同意,你四顾门任何人,包括任何和四顾门有关联的人,都不准踏进半步。若是被我知道了,我还是要灭你满门。你可听清了?”
又是威胁的话,但是对方真有这能力,而且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到。
肖紫矜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那艘破船。
这宝船内,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这样守护?
难道李相夷的尸骨,就在里面?
不,应该是有其它的原因。
这船是金鸳盟的。
难道是有金鸳盟秘宝线索?
那以后安排四顾门以外的人去查。
今天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引起对方的不满。
“是了,楚公子说什么都行,只要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自然不忘,没什么事,肖大侠,请回吧。”
楚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直接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垃圾带走。”
“是,是。”
垃圾,楚成心中暗骂一声。
“贤弟,没想到哇,你这手段,厉害。”文泰看了一场好戏,笑嘻嘻的,“他那脸,就那么消了?”
楚成嘿嘿一笑,“文大哥,那不会消失,只是转移了位置。”说罢,拍了拍文泰的肚子。
文泰心领神会,摇头笑道:“你这鬼心思。谁惹了你,定是没好果子吃。”
“文大哥,我只是略施惩戒罢了。”
文泰点点头,“我懂,你师父,就是李相夷嘛。”
结合楚成刚才的反应,他已经有了判断,这是徒弟在为师父出气呢。
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徒弟,做梦也得笑醒,这李相夷,真是好运气,一面之缘的弟子,处处为他想。
“文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像是有人生活过?”
“像,而且有几处的木板,都被人拆下了。”
“那我也拆一块吧。”说罢,楚成走到一块船板前,提气用力,卸下一块板子,就用手指在上面写着什么。
文泰凑过去看,竟然是用手指在上面刻字,乖乖,这贤弟,到底什么来历。
写好字后,楚成拿着木板,走到船外,用力插入海滩上。
做完这一切后,楚成开口道:“文大哥,今晚我们在此将就一晚,还是去附近渔家留宿。”
文泰哈哈笑道:“楚贤弟,你留了这几个字,我还敢睡里面?啊?你不诚心骂我呢嘛?”
“文大哥,你若在此,贤弟亦在此,难道我还骂我自己?”楚成也是笑个不停。
“可你这伎俩,只能吓吓胆小的,不信邪的可不会怕。就让大哥帮你一把。”
文泰,走到礁石边,看了一眼没入其中的宝剑,在旁边选了一块礁石,双手聚气,抓握着礁石,过了片刻,发一“喝”声。
礁石从抓握处,拦腰断开。
我去,文大哥还有这功力!
在楚成的惊讶中,文泰抱起礁石,一步一步的走到木板旁。
将横断面竖起,立于木板旁。
一块写了警示的木板,一块断口整齐的礁石,就齐立在船边,显得异常诡异!
“喏。”文泰拍拍手掌,“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确实,如果有意来此的人,见到这块礁石,必会联想到,立此木牌的人,不是随便说说,心中必然有所顾忌。
“成,还是大哥好手段。”
“嘿嘿,贤弟露了一手,大哥也不能藏着掖着,话说,贤弟今天露的那一手,就是隔空控人,是怎么做到的?”
楚成看着文泰,心想,文大哥忍了一天,就是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吧。
那我可得胡吹了。
“大哥,那我们便走便说,我这功法,得从盘古开天地时说起!”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