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在侍女恶狠狠的目光护送下,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并未掌灯,借着清澈的月光,季昀才发现,坐在石凳上的晴子,身形孤单,透露出一股难以描述的落寞。
“你来了,这么晚,是有什么急事吗?”
晴子并没有回头,似乎是听见脚步才幽幽开口说道。
“嗯,倒是没什么急事,只是晚上回来,偶尔听人提到,今天似乎是你的生辰,所以……”
听了季昀的话,晴子猛然回头,两道明显的泪痕,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既哀情又破碎,可下一秒,她对着季昀却又勉强笑了笑。
季昀完全无法形容这一刻,晴子带给他的冲击力。
他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招惹不必要的桃花,可这一刻,他心中,完全被一种深深的怜惜所充斥。
“你愣着做什么,你还没说所以什么?”
“所以……”
季昀呆愣愣地重复一遍后,总算恢复了理智。
“所以我临时做了一件礼物想要送给你。”
季昀说着,把特意装了箱子的旱冰鞋放到了晴子身旁的石桌上。
“你亲手做的吗?”
晴子并没有立刻打开箱子去看礼物,反而更在意礼物的来历。
直到看到季昀肯定地点了点头,晴子这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箱子,带着些许好奇地把箱子掀开。
“这是鞋子?”
晴子拎出来一只,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面对晴子的疑问,季昀当即神秘一笑,模棱两可地答到。
“这既可以说是鞋子,却又不单单是鞋子。”
就在季昀有意卖关子的说话间,晴子却是摆弄了几下鞋底的球形轮子,有些惊喜地问道。
“这个下面的东西,莫非是用来加速的?”
季昀完全没想到,晴子竟然如此聪慧,仅仅凭着直觉,便把轮滑鞋的功能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如此一来,季昀也没必要再卖关子,直接解释起轮滑鞋的用途。
听了季昀的解说,晴子总算露出自两人见面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着晴子眼睛里跃跃欲试的目光。季昀也是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面。
整个院子,几乎都被小砖砌的平平整整,连缝线也被填充了泥土,用来轮滑完全没有问题。
季昀当即对着晴子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晴子也是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这双新奇的鞋子,立即站了起来。
季昀完全没料到晴子动作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晴子已然迈出第一步,就要往前走。
“小心!”
季昀连忙喊了一句,人也快速上前。
果然下一秒,一声惊呼,晴子整个人因为失去平衡,朝着一旁倒去。
想象中的疼痛似乎并没有出现,甚至还有些热乎乎的,晴子这才睁开禁闭的双眼,随即便看到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季昀,正龇牙咧嘴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晴子也是连忙起身。
身上的重量消失,季昀也总算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没事吧?”
晴子红着脸关切地问季昀。
“没事,没事,都怪我,没提前说明白这轮滑鞋的使用方法。”
季昀说着,连忙起身,便拍着尘土边把轮滑的八字要诀传授了一遍。
晴子认真听完季昀的讲解,虽有心想再实践一番,可一想到先前的教训,便有些不敢再迈出腿去。
季昀见状,连忙伸出一直胳膊,供对方搀扶。
可当晴子真的把手搭上来的时候,季昀脑海中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前世那些比较有名的清宫戏。
就差有人在旁边高喊一声,小季子,就全对上了。
脑补的实在过于丰富,季昀当即忍不住便噗嗤笑了出来。
“你是在取笑我?”
晴子似乎有些恼怒,一把甩开季昀的手臂,迈着八字步就往前窜了出去。
季昀唯恐对方再次摔倒,也是小跑着跟在身后,时刻准备着救援。
可渐渐地,他发现晴子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没一会工夫,便已经掌握了轮滑的规律,甚至连拐弯都无师自通了。
晴子的天赋极高,平衡感也是远远超出常人。
这在白天骑自行车的时候,季昀就发现了。
此时,晴子又展现了不同于常人的学习力与悟性。
季昀满眼赞赏地看着晴子在院子里转着圈圈,宛如蝴蝶一样自由,渐渐有些痴了。
月色下,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渐渐被夜色吞噬,展现出无边的温柔。
过了好一会,晴子终于不再发力,任由自己慢慢慢了下来,直到最终,稳稳地停在了石桌旁。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也是我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特别也是最用心的礼物,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叶隐!”
晴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季昀。
季昀突然有种把自己真正的姓名告诉对方的冲动,好在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已经到嘴边的话,也是被他生生吞进了肚子。
整个院子里,寂静一片。
良久,季昀有些落寞地开口。
“夜色已深,你的生辰礼物也已经送到,我该回去了。”
“嗯!”
晴子回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
两个人就这样借着月色互相对视了足足一分钟之久。
接着,季昀转身朝外面走去,晴子立马站起来,一只手伸出又快速收回。
最终,还是把头别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一双旱冰鞋紧紧抱在了怀里,两行清泪,也是缓缓滑落。
“母亲,我好想你!”
无尽的思念,带着莫名的悲伤,全部被夜色掩埋。
回到自己住处的季昀,心里仿佛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
他把自己丢在床榻上,双手枕在脑后,心思却完全飞进了一片黑暗的虚空里。
突然,管家与摄政王的对话从脑海里跑出来,季昀猛然坐起身,把一切串联起来,最后总结出一个真相。
晴子应该是中洲与西洲的混血儿,她的母亲是中洲人,而父亲摄政王却是西洲人。
尤其是晴子的生辰,大概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如此一来,摄政王的种种行为,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想明白这前后的缘由,季昀对于晴子的怜惜则又加深了许多。
难怪晴子那么喜欢中洲的一切,难怪她那么热爱自由飞翔的感觉。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几乎全是她这辈子最难得和奢望的事情。
可如今她遇到了自己,季昀握了握拳头,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晴子过上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