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华是个正儿八百的高中生。
在市里读书三年，省城也去过几次，倒是有些出远门的经验。
他很快锁定了火车站的位置，还有他俩现在待的地方。
“霜霜，你看，从这里往北就是一片工业区，那里肯定有很多工厂，我们如果快点找到工作，就能在深城落脚了！”
“听你的林哥，不管是什么厂，只要能进得去，哪怕工资低点有口饭吃就行！”
“你还走得动路吗？”
“没事，再休息几分钟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林秋华明显看出叶清霜的精神状态不佳。
两个人淋了一夜雨，又乘了十几个小时火车。
车厢里根本睡不好觉，更何况下车之前还站了好几个小时。
此时，肚子早就饿得连叫都不叫了。
“霜霜，把馒头拿出来吃了吧，再不吃东西，恐怕都走不到那！”
“好！”
从包里拿出塑料袋，馒头都闷得有点发酸。
不过在他们嘴里尝起来，就是山珍海味。
两个人休息得差不多了，来到一处公交站。
对比了下地图上的线路，发现往北的末班车早在半个小时前就没有了。
无奈，只好继续步行。
坐公交车每个人要1.5元，这样还能省三块钱呢。
身边路过的空出租车，他俩看都不看一眼，因为连个起步价都坐不起。
“林哥！我想上厕所！”
“从出站口出来一直就没看到厕所，我去问问！”
林秋华拦住一个路人，那人往街道拐角一指。
昏暗的街角处，似乎有块破破烂烂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公厕两个字。
拉着叶清霜来到厕所，正准备往里走。
一个大妈本来坐在门口的木头桌子边，突然站起横在二人身前。
“喂！交钱！”
“交什么钱？”叶清霜愣了一下。
大妈一看是两个农村人，似乎见怪不怪：“第一次来大城市吧？上厕所要交钱懂吗？小便两毛，大便五毛，需要纸的话就是一块！”
叶清霜憋得有些难受，但是更心疼本就不多的钱，一时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办。
“要不，给她钱吧，人有三急，这会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林秋华有些无奈，他在市里读书的时候，也见过很多收费的公厕，只是从来没上过。
叶清霜回头看了看四周，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突然，她转身飞快的跑了
林秋华连忙跟了过去，追着叶清霜消失在了漆黑的暗夜里。
“乡巴佬！连个厕所都上不起，真是穷到家了！”
大妈骂了一句，继续坐下守门。
这座厕所可是她好不容易走关系承包下来的，处于黄金位置。
一个月要上供不少钱呢，每一泡屎尿都是真金白银，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叶清霜的速度非常快，林秋华都差点跟不上。
他俩跑进一片绿化带的树丛中，叶清霜才停下了脚步。
“林哥！帮我把好风！”
“行！你放心的上吧！千万别不好意思，就当初来深城的见面礼，给这里的植物施肥了！对了，有纸吗？”
“有！”
林秋华这才放心，扔掉了几片宽大的树叶。
他走到绿化带边缘，见四周其实植被树木非常茂盛，而且面积不小。
夜很黑，街上路过的人不多，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于是自己也松开裤带，开始做着公益，灌溉起花草来。
巨大的水柱浇了下去，直接把地上冲出一个大坑。
林秋华被自己的“力量”吓住了。
过了一会，叶清霜从绿化带深处走了出来。
看她轻松的样子，似乎刚刚也很畅快。
“霜霜！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水！”
一个水龙头藏在灌木丛中，叶清霜惊喜的拧开喝了起来。
蹲在一边的林秋华看她这副饥渴的样子，一直傻傻的笑。
他自己刚才已经喝饱，又捡了两个塑料瓶洗干净，装了满满两瓶水。
两个人从绿化带里出来，发现原来在附近还有一个小公园。
几张石头长椅上躺着人，看来都是些流浪汉。
“霜霜，这会都快晚上十点了，我们就算走到工业区估计得半夜才能到，咱们还是在这里凑活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去应聘吧！”
“嗯，厂子都是白天才招聘，晚上去了也没用，这个公园还有椅子睡，总比在工业区流落街头好！”
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两张空着的石椅，二人快步走了过去，占领了阵地。
正准备倒头睡觉，这时原本躺着的几个流浪汉都围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林秋华冷冷的问道，站起身挡在了叶清霜面前。
一个流浪汉露出狰狞的笑容：“哥们，把钱都交出来，我们就不动手，否则让你尝尝厉害！”
另几个流浪汉一直盯着叶清霜看，眼中尽是欲火。
看样子他们似乎除了劫财，还想劫色！
叶清霜抱紧了帆布包，里面可是她的全部家当。
万一被人抢走了，如果不能顺利找到工作，岂不是会被逼上绝路？
就算事后报警，警察大概率会将她和林哥这样的无业游民遣返原籍。
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眼见几个流浪汉就要冲上来，林秋华摆开战斗架势，准备拼死一搏。
“大家快跑！联防队的来了！”
“草！妈的，倒霉！”
刚刚还嚣张的几个人，这会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撒丫子狂奔。
生怕跑慢一点会被猫给抓住！
“你俩还愣着干嘛？赶紧逃啊！”
听到一名年轻流浪汉的叫喊，二人预感碰到“联防队”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林秋华电光火石之间也来不及细想，拉起还在发呆的叶清霜狂奔了起来。
两个人没有跟着那些流浪汉一起跑，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
隐约察觉身后有人在追，见前面有个很大的配电机房，他俩连忙躲到了机房墙后。
几束手电光在前面晃动。
一些穿着迷彩服，戴着钢盔的人，骂骂咧咧的冲了过去。
不一会，小公园再次恢复了平静。
两人蹲坐在冰冷潮湿的墙根后面，卷曲着身体瑟瑟发抖。
万没想到大城市的情况这么复杂，此时此刻，他们就像丧家之犬一样任人驱赶。
叶清霜惊恐的靠在林秋华肩头。
“林哥！我好怕！”
“霜霜，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