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业，保持联系。帮我查楚依依的童年经历，小时候的住址，上过的学校，幼时交好的朋友还有她父母等等。一切都要。还有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给我不好的感觉，等我调查完回去再详细跟你说。一定记得多骚扰我，我都害怕我被留这当媳妇。”
陈景澄刚给陆成业发过去信息，关掉手机屏幕，脑子里就全是那一家的事。看样子这个大叔知道得蛮多。“叔，咱爷俩喝点呗。头回见面我就觉得贼有眼缘。”陈景澄比门框还要高上一点，进屋得低着头，满脸厚道的跟大叔笑着。
除了从人的嘴里了解到信息，他还想去那一家住的地方看看。
“诶？你姓什么来着。喝点也行，这屋里冷，喝点酒暖和。”大叔拽过俩凳子放饭桌边，招呼着陈景澄往铺上坐，“等着啊。我去村里小卖部买几袋花生回来。”
“诶，诶。我姓陈。”陈景澄抱着膀裹紧棉袄，屋里有点冷，“您喊我小陈就行。”大叔看起来比他大了得有二十岁，“我陪您去吧。提着点东西。”坐在木板子床上，硌屁股。
“诶呀不用不用。我顺道买几两白酒。”
说着人立马就走了。
天刚刚黑，陈景澄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想到了半夜去传闻中鬼索命那家看看，不知道能不能进院。不能被人发现他去了，不然就是自找麻烦。
“师父。您不正好被催婚吗？”正当发呆时，手机“滴”一声，是陆成业的信息。刚想骂他，又发来一条，“正好一步到位。”
好小子，回去收拾你。陈景澄没打算发信息，关了手机屏幕刚好大叔走进屋里。
回来的这么快。
“离得近。”大叔笨拙地抬抬胳膊，手上挂着塑料袋，是酒和花生。“行，来。喝点酒暖和暖和。”
二两白酒下肚，两人脸蛋都黑红黑红的，像高原红。说话也不利索。
“小陈——你们那什么——考察队，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个球。”大叔胡茬子上都挂着花生皮，说话间必须挥舞手臂。
陈景澄酒量很好，他的晕都是装出来的。“您可别说了，我也不想来。我们领导强迫来的。我就一探路的，等到时候他们来了还得麻烦您呢。”
“别说麻不麻烦，这个到位，啥都好说。”他咂咂嘴，搓着手指，像苍蝇捕食后的两个触角，“不过。你来的这个时间就容易被人猜忌。没看镇上没人敢拉你？”
陈景澄皱眉，“那是为啥。”
“我不说了吗？前段时间死了一家人。就是当时有外地的来村里在他们家住的。给他们家钱了，是一男一女来的。他们走了之后没过两天那一家全死了，但是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死了。是人的臭味熏出来，被发现的尸体。”大叔的眼神有些涣散，“结果吧，说是人家死了几年的儿媳妇索命。我看就是有鬼。”他停顿了一下，粗糙泥黄色的手握着酒瓶子，“我说得是人装鬼。”
陈景澄装晕低头，眼睛死死地闭着。这一番话是在怀疑那一男一女杀了人跑了吗？可是他们能有什么意图。“您意思是觉得那俩人把他们杀了？如果这样，怎么没人报警。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叔“啧”一声，“谁惹那麻烦。我知道是因为我跟他们家有点亲戚。我算得上是那两兄弟的叔伯。”说着，他好像是以为陈景澄，非要证明自己，从铺下木箱子里掏出相册来。
纸壳封面发黄，里面的塑料封皮连同照片都发黄发旧。刚掏出来全是灰。他翻翻找找好久，嘴上还念念有词，“诶找着了。你看这个。”指甲缝全是土的手指着一张照片，“这个是我。这个就是他们两兄弟。你看最边上这个表情不太高兴的，就是他们家买来那媳妇。当年我们关系还可以。”陈景澄拿过相册，还有灰往他身上扑，都呛人。照片最右端就是匿名邮件中的小燕姐？她满脸倔强样，梳着麻花辫子。拍得时候太阳光晃到了眼睛，眼神更锋利。在灰白照片里，不知怎的有些瘆人。
“这、这是哪年照片儿了。”
“我想想。应该是08年夏天拍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年不仅有奥运会还有大地震，就是那年拍的。”大叔从陈景澄手里拿过摊开的相册，“时间过得也是快。那时候我就是无所事事一个卖菜的，现在还是。”
08年。killer中的妻子是10年去世的。
“他们家买来一个媳妇，你那时候就不想买吗？”
“想啊。但是那时候穷。买不起。不过他们家这个儿媳妇也奇怪，拍这个照片的时候，还没怀孕，都来了将近十年了还没怀上。”
“她这辈子也没孩子呗。”不知道为什么，陈景澄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那您还记得她哪年去世的吗？”
“大概是10年11年吧。反正是没两年就死了。他家老婆婆也刁，买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这十年还生不出来，后来好像就天天打她了。”大叔合上相册，“要不村里说说那一家子现在死了是儿媳妇索命。因为他们根本没干人事呀。”
10年左右。那就是跟killer写得离世时间也差不多。现在他需要证据确认这个女人就是小燕姐。
“我一辈子没女人，年轻时挣的小钱也花到在外面的女人身上了。他们家有个儿媳妇也不珍惜。那女的被打的，我见过一次啊，那胳膊跟被打折了一样。”
胳膊？对了，想到怎么验证了。
“诶您等会，我再看看这张照片。看看您年轻时长啥样，没结婚真是可惜。”陈景澄用手按着那张照片，时间让一切斑驳。他想到了纹身。
被拐卖到那卖淫的女人左手胳膊上都有纹身，是编号。这边交通不发达，这个女人自从被买来到死应该都没有出去过。如果真是小燕姐的话，上面会有编号。
太模糊了，而且是黑白照片。胳膊上就算有记号也很小 ，“叔。你没跟他们拍过别的呀。”
“有。这辈子没拍过几次照片，肯定拍一次要多拍几张。”大叔翻找着，在一张四人照上定格。
姿势非常奇怪的照片。兄弟俩一人在女人一侧，捏着她的胳膊向上抬起，像是要把她按住一样，能明显从表情中看出她的不乐意。大叔挎着一个人的肩。
01。
果然有。她左侧手腕有01号的印记。这帮人真恶心。
陈景澄又吹捧一番，便早早让大叔睡觉。他今晚上必须趁机去那一家看一眼，没有什么能比现场勘测的证据给得多。
这个女人就是小燕姐，也是killer中的妻子。前段时间这家人突然死掉，是为什么呢？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发表的。从大叔的话来说，这家人死了大概不到三周。在前，事实在后。匿名邮件自是找不清楚什么时候写完的。
1998年。写匿名邮件的人知道98年起楚依依的故事。楚依依前段时间来了云南，她并未交待有无同行人。这点疏忽了。难道这个事跟楚依依有关？
可如果是有人故意模仿killer杀人呢，只是想让现实陷入恐慌。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楚依依，能抓到影子的只有楚依依一个人。而且邮件中是第一人称，难道邮件是她写的？其中也表露出对小燕姐的愧疚。
线索似乎越理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