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业。来，你看。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一趟云南。”得到楚依依“施舍”的消息后，陈景澄就继续赖在陆成业家不走，苦思冥想，反倒是对楚依依提起了好大兴趣。
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匿名邮件的主人公就是楚依依。但是给他发匿名邮件的应该不是她。不过楚依依说得也对，killer应该才是关键线索。
而且，查了killer的邮箱地址竟然就是那个郊区民宿的地址，所以他现在又有证据怀疑killer就是写匿名邮件的人。
他想去一趟killer中的那个小村子看看是不是真有这种事发生。
奇怪的是，那为什么killer会写楚依依的童年故事呢？一个人的原生家庭以及受到的磨难，即使释然了也只会对亲近的人说出口。如果匿名邮件是killer写的，那他和楚依依就会有非常亲密的关系。楚依依不可能不知道关于他的信息。
陈景澄脑海中又闪出楚依依说killer供稿以及他文笔差的画面，暂时还想不通他们的关系。
困扰他的，也许会有答案浮现。
“师父，我真的要累死了。一个月就休那么几天。你倒是天天放假了，不仅追漂亮姐姐，还霸占我的出租屋。”陆成业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的还没擦，脖子上挂着毛巾，趿拉着拖鞋蹭着走，“老男人可真贪心呀。”还没等陆成业说完，“啪嗒”一声，二人眼前都陷入了黑暗。
“诶诶诶诶？”小陆差点滑倒，“咋停电了。”
灯泡突然炸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滑过。
随之楼上爆发出打骂的声音，扑棱扑棱砸桌子椅子的声音，孩子的哭叫声是悲乐的底色。
“我滴个天。这还能把灯泡震炸吗？”陈景澄打开手机手电筒，站起身来另一只手摸着桌上的纸张，又指了指楼上，“那家里是不是有家暴？”皱着眉，眼神中带有疑惑。
“反正是总摔东西，不知道什么情况。”陆成业从床边摆着小木桌下拽出一个纸壳箱子，从里面掏出灯泡，烧坏的取下来，新的拧上。
新灯泡拧上去时“滋啦滋啦”的声音直磨人耳朵，跟尖锐的粉笔磨过黑板一个声音。
“我明天就去云南。”
他已经打算好，明天先去killer中写的村子看一看。
说起来简单，但真到那的时候他都傻了。这边的地形和哈北市不同，全是坝子，山头层层迭起。村子全是依山而建。
“叔。您看多久才能到。”他在地图上搜到了killer说的村子。但到了云南后再从市里到县里又到镇里，客车坐得他快吐出来了。几番打听才有人愿意带他去那个村子，并且答应他可以留宿在他家中。
当然，是要付钱的。
坐着电动三轮车回去，土路上全是大坑，抖得屁股疼。
“你是哪里来的地理考察队的。”大叔在前头开着三轮车，后车镜映出他看向陈景澄狐疑的眼神，“到我们这个小村整酿？”能听出来大叔尽量说普通话，但是还是有些陈景澄不太听得懂。
“我是从东北来的。”说话间嘴里灌进一肚子风，声音也不太清楚，“我提前来的，其他人过两天也来。到时候还得麻烦您。”陈景澄更抱紧了包，风把脸吹得皱成一团，“钱都好说。”
三轮车突然行驶缓慢起来，大叔熄火下车，“爆胎了，只能推回去。”
面前全是山路，土块走得硌脚。
他跳下车，在车斗旁推着，“我来之前听说您附近的村子还是您村子那发生过命案之类的。”
大叔掏出旱烟，关节指甲都卡着泥，跟陈景澄借个火，耷拉着的下垂眼都挑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陈景澄给他挡风，点烟。
“我从小体弱，出过事的不太敢去。”
“这大个子还怕这？”大叔猛吸一口烟，鼻孔冒出烟雾来，“那你待两天就赶快走吧。”他拍了下陈景澄肩膀也转过去继续推车，声音慢悠悠地从前面传来，“这前段时间刚死过一家人。”
陈景澄心里一惊。
“而且说是之前他家死那个媳妇来索命了。”
“您意思是鬼杀人？”
“村里人是这么说的。”大叔“嗤”了一声，“但我是不信这个。有些人家造孽太多，遭报应不也正常吗？”
“那您家离那不近吧。太邪门的话我就趁早离开了。”陈景澄故意手忙脚乱地抓抓背包肩带，咽了下口水，假装心不在焉的推车，“您要不讲讲，我好避讳着点。”
看来killer写的是真的。
中第一案为乡村杀妻案。题目名字虽然叫做杀妻案，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她丈夫那一家人都死了。杀死他们一家的凶手不是妻子，因为妻子早在2010年去世了，是被虐待死的。
这个短篇里面记录了妻子被虐待，囚禁，家暴的种种经历，她想过反杀，但是根本做不到。她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孤立无援。
在文章的后半篇就是讲述了那一家如何离奇的死。被发现时那家人眼睛都没闭，瞳孔放大，能看出死前一刻的恐惧。陈景澄有点猜到了楚依依不喜欢这篇文章的理由。
因为里面还写了人血祭祀。他没有写凶手是谁，意指向鬼。现在什么年代了，封建迷信不可取。本来出版社就入不敷出。
脑海中全是killer那篇故事，紧接着第一下闪出的就是匿名邮件里所提到的小燕姐。她可能是被拐卖到云南了。
“离得不远也不近吧。你们做地理考察的工作难免会路过，你别晚上去就不会太害怕。”大叔说道。
“我是个老光棍了。无儿无女。那家里本来也是。”他挠挠头，“不过大概是98年还是99年的时候，他家里买来一个媳妇。”
“是外地的，刚开始还跑。后来干活可喇擦。”大叔“嘿嘿”一笑，“这都十多年过去，我还记得那个小姑娘要杀死人的眼神。可惜跑不了呀。这土路没人带出不去。”
“那她后来呢。”陈景澄稍微警惕了一些，这些人是将人性丑陋的一面使用的最彻底的，等他稍微调查完得赶紧离开。
什么地理调查队，什么还会有人再来，都是他唬人的。
“他们家有俩儿子，但是只付得起一个媳妇的钱。”大叔停顿了一下，“你能想到怎么回事了吧。”
跟killer里面写得一模一样。他们甚至共用一个妻子传宗接代。但是里是没有写她生出来孩子过。不知道现实是怎样。
陈景澄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甚至相对的公平也会轻易被打破。曾经被欺压的人，抬不起头来的人，一旦获得了权力，即使是微小的权力，也会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
“行了。马上到了。我是在县城卖菜，家里原来有个老妈子，前几年过世了。现在回去也就只有咱俩。一会你可别嫌冷，这几天的钱也得照付我。”大叔停下来歇了口气。
他们面前就是三面环山的小村庄了。
在夕阳下镀上金光，像是个美好的地方。
“那您怎么没结婚呢。”陈景澄刚问出来就感觉自己有点多嘴。
“谁不想要女人。但是我年纪大了，用不上女人咯。”大叔又“嘿嘿”一笑，看了眼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