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澄就差给楚依依当保姆了。
自从那天被通知停职又见完她后,天天往医院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师父,你今儿个还去啊。你还觉得匿名邮件跟楚依依有关?”陆成业熬了个大夜,眼皮都快耷拉到地下了,戴着厚帽子裹得严实,“还是说你真看上人家了。”他抖擞抖擞小腿和鞋子上的雪,潦草间脱了鞋摘了帽就往床上扑。累得浑身难受,回家后简直是难得的放松。休月假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活。
陆成业租的房子是一居室,刚毕业工作,没钱,警局宿舍被分没了,只好租这种地方,还是在老旧小区里,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单位近。
坏处嘛,就多得是。楼上老漏水,厕所还总堵,邻居家总是吵吵闹闹不和睦。动不动砸桌子椅子,阵仗可怕得很。楼道里的声控灯还总坏,一层亮一层不亮,亮的还是惨白色。
“八点半。”陈景澄看了一眼手表,“你回来的还真准时。刚好我吃早餐,你要不吃点再睡?”
陆成业没吭声,胡乱抓着被子就往身上盖,眼睛也不睁一下。
“小陆。我跟你说,这个楚依依绝对知道我失忆的事。咱这次也是歪打正着。没有汽油厂爆炸这个案子,我估摸着一辈子我也找不着她这么一个人。”他又夹起一个虾饺,往嘴里塞,“而且那个匿名邮件。肯定不是楚依依给我发的。这是我能确定的了。”可能是感觉有点噎,赶紧“吸溜吸溜”几口粥。
“师父,你可别说了。现在医院里的都觉得你是要追人家楚依依呢。三天两头往那跑。”陆成业把头埋在枕头上,发出的声音都是闷闷的,“您要是觉得她真知道您失忆的事那也没用啊,她什么也不说。不过您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自己有个好心情,等心态调整好了就能回来跟我一起受罪了。”
陈景澄“啧”了一声,“这两天我又研究了一下匿名邮件和那个killer的,还有楚依依写的那个汽油厂爆炸案。”他把这些内容都复印整理出来,摆在眼前。纸张放在饭桌上,他边说着边敲敲桌,神情显得激动。
“先看这个汽油厂爆炸案。”陈景澄自顾自说着,陆成业困得好像要昏睡过去,“这个就是一个简单的推理。楚依依写这个的目的我也想不清楚。不过因为这个事咱们才知道她。这其中我觉得最有猫腻的是killer写的案子。”
陆成业只会在一旁鬼叫似的“嗯嗯”附和。
“他写的这个第一个案子是乡村杀妻案。里面提到了云南的小山村。然后我又读了匿名邮件,里面写那年发洪水的时候,不是那群人贩子要把她们都拐到云南吗。其中那个小燕姐我印象最深刻。这个事要是真的,那很有可能这群女孩子被拐到云南了。而且那个杀妻案里面写的离世的女孩是个大学生,跟邮件里的小燕姐很像很像。”
“而且——”陈景澄停顿了一下,才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兜里被塞过一个小纸条。‘瘦雪吹雁枝纷落’这句。我就有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陈景澄简单收拾下碗筷就裹上棉袄,“最近也差不多了,我去问问楚依依。虽然她不一定能告诉我吧。”
“陈景澄,你有病吧。”楚依依仍瘫痪在病床上,眼睛连抬都不抬一下,语气冷淡,“别来烦我了。有空自己想想怎么复职吧。”
“我不是想着你是这个文字工作者吗?帮我看看呗,这句什么意思呀。”陈景澄还是靠过去,手机里打着这句话,“这两天你骂我最多的就是,‘陈景澄,你有病吧’。”他夹着嗓子弄出奇怪扭捏的声音,故意学楚依依逗她笑。
“我也看出来了,你不想搭理我。是咱俩之前认识的时候我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我之前也不认识你。”
“你不肯帮我看这个,那就给我killer的联系方式,我去找他。”
“killer只给我稿子,从邮箱发给我。其他什么都没有。我把他邮箱地址给你,以后别来缠着我。”楚依依开始不耐烦,“把那句话拿来,我看一下。”
“依依姐,您吃水果。”陈景澄更加毕恭毕敬,老男人也不害臊。
“可别,我记得我还小你两岁。”楚依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思索,“请你叫我大名。”她看上去比那张证件照上的照片得大上八九岁。脸颊的肉不见了,眼窝也更深邃,眼神变得锋利多了。
“你好好读过killer吧。”依依抬头,目光对着靠在窗边的陈景澄,把手机还给了他。
他接过来,就立马把邮箱地址发给陆成业了,让他查查。
“读过。”
“你怀疑这个是killer写的?”
“对。”
“我只能感觉到里面说的雁应该是你所说的匿名邮件里的小燕姐。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跟killer里写的确实有点相像。”楚依依坐起身,屁股往后蹭了蹭,“所以你应该把重点放在这个killer上,不是我。快去找他吧。”说完就按铃,一刻都不让陈景澄多待。
护士走进来时盯着他俩,嘴角还憋着笑,眼神从这个打量到那个。
“过两天我再来哈。”尽管是只得到了一点线索,离开时也顿然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