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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山(1 / 1)


月知道产屋敷耀哉会再找她。

所以乌鸦过来传话的时候,她并不意外,只是,大概没时间和蝴蝶忍说再见了。

深吸一口气,微微抬手,黑色的乌鸦便扑扇着翅膀飞至半空,她仰头看着乌鸦,沉声道,“带路吧。”

银饰在一起一跃间叮铃作响,脚尖在房屋之上停留借力的时间只有瞬息,耳边是刮过脸颊的风声,月跟随着乌鸦的飞行轨迹,藏青色的身影如白日的鬼魅,在藏匿于森林之间的城镇屋顶上穿行。

而后跟着乌鸦落在了山腰间那所隐蔽的宅邸院落之中。

“你来了。”他的声音仍然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黑色的乌鸦落在了他的身侧,他抬手抚摸了一下乌鸦的身体。

月站在院落中,双手重叠置于右腰侧,肩膀微沉,垂下眼眸弯下膝盖,向他盈盈一拜,行了一个神州的屈膝礼,说出发音不太准确的问候,“贵安。”

“我已经听上井说过你族群的事,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想必你也有自己的理由,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吧。很抱歉我们去晚了,没能救下你的那位族人……”他缓缓说着,语气里没有恐惧和质疑,只有真情实意的关怀。

月摇摇头,垂下眼眸,他仅剩一只眼睛可视物,另一只透着一股病态的灰白,但即使如此,他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任何不同。

没有恐惧,没有厌恶……

也没有因为她是蛊族而对她有所偏见……是演的吗?

“您,不害怕…我吗?”不成熟的日语说的磕绊,但不妨碍传达月的意思。

他笑容温和如风,语速也有刻意地放缓以让她能够听懂,“你不是坏人。尽管你生长的地方很有可能做了很多世人所不容的事,但我猜测,你应该是不想那么做,不想变成那般模样,才逃离那里的,对吗?”

月:“……”

产屋敷耀哉接着说道,“这个世上坏人何其多,有些时候人心中的恶意,就像吃人的鬼一般,但不可否认,终是有人心怀大义,我相信这样的正义能够斩断世间一切邪恶。月小姐本身就是对抗了身边的恶,才来到此处,所以你的过去如何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月小姐以后会怎么做。”

“我,只想…自由…平静,生活,然后死去,仅此而已。”作为一个正常人,顺应生老病死地死去……这是她想要达到的唯一的目的。

死后的事,就等死后的自己处理吧。

活着的时候,她要自由地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产屋敷耀哉点点头,“理应如此。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往哪里走…如同生老病死本是世间伦常,恶鬼的存在,让这份伦常失去了平衡,珍爱之人的生命被毫无理由地夺走,人固有一死,但被恶鬼夺走生命,失去原本会拥有的美好人生,令无辜的人们陷入悲伤……我想月小姐你也明白,这是非常令人发指的做法。”

月捻捻自己的指尖,看着眼前大不了自己多少年龄的青年,他也不过双十年华,看事物的眼光倒是通透得很。她不是傻子,对方拉拢她的心她不是看不出……

但,她只想平静地生活下去。

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平静地活到老死。

蛊族的一切,她不会逃避亦不会刻意隐瞒。眼前这个年轻的主公,身上也如同她一样,背负着沉痛的过去,想要结束一切悲伤的源头吧……她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也确实做到了。

而他没有,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他羡慕她能够拥有这份力量。

这么一看,她和他还挺像的……。

她烧了整个蛊族,草菅人命的族人因为母蛊而不能走出村寨半步……她亲眼看见族人在烈火中被焚烧,血肉在火焰中炙烤,红颜成为枯骨,千百年的罪孽,村寨下无数的枉死冤魂,皆被她付之一炬。

她未曾杀过人。

但第一次杀人……就是自己的整个族群。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也不觉得会有负罪感。

自己的族群,本就不该存在。

“我杀了…很多,人类。你们不会,理解,我…所以我不会和你们…站到一起。”她没办法和他们共情。

鬼很可恶,但她不想去沾染。

乌塔已经死了。

她很清楚死掉的人再也回不来,如今她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安安心心地活到老死,报仇……那个杀死了乌塔的鬼已经被她杀掉,已经两清。

她只要活着,只想活着。

“没有关系。没有鬼,人们不知鬼地活下去,这就是我们鬼杀队一直奋斗的目标。月小姐你以后还会杀人吗?”他问。

“好人,不杀。坏人,不犯我,不杀,鬼,也如此。”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只想安静的一个人活完这一生。

“是吗,那还是就不要杀人了。月小姐也没必要再让自己的手上徒增杀孽。”

月沉吟了一会儿,视线看向他,点头答应,“好。”

“接下来可有能去的地方?”产屋敷耀哉问。

月摇头,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离开后也尚且需要时间适应。

产屋敷耀哉笑容更柔和了些,“那么就留在鬼杀队吧……人,是社会动物,在异国的你,也会需要一个依靠。当然,我不会要求你一定要为鬼杀队做什么,只要月小姐能够如你所愿地活着就好,这也是你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吧。”

“你,没必要帮我的,为什么…理由?”

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她又未曾许诺过给他什么好处。

产屋敷耀哉的目光放空,似乎在看着什么很遥远的东西,但他却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

月最后答应了这份邀请,而她也知晓了这位主公的名字——产屋敷耀哉。

那天她坐在他身旁,和这位年轻的主公聊了很多。

异国少女的日语说的磕磕绊绊,但年轻的主公十分耐心,认真聆听,一一解答安排,尊重她的一切。

没有歧视,却也没有对她曾杀过人的事表示赞同,只是希望如果在善恶之间有所取舍的话,他希望她能够为善。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希望她成为一个好人,有人认认真真地坐在她身旁听她说话。

于她而言,这份感觉,是很新奇的体验。

两个人都放下了一些心防,公平地互相说着心事,产屋敷了解了她,她也了解了些这位主公的事,像是阔别已久的好友,语言不全通,但产屋敷有足够的耐心,她有足够的勇气。

残破不堪的过去掀开一角……偶遇苦修的行者停下脚步振响手中锡杖,拭去伤疤的陈痂,疤痕犹在,却不再有那如影随形般的针锥疼痛。

同是天涯沦落人…与产屋敷耀哉的相识,似命运使然,年轻的主公所背负的责任…前路未知,但他却手握着信念,释然地看清自己的前路,如脱离红尘的神佛,离合悲欢,是三月清风微雨拂面,无足轻重却也润物无声。

知道她的生活习惯与他们大相径庭,亦是将鬼杀队的后山给她暂住。后山之后是绵延的山脉和繁茂的原始森林。

山下则是隐蔽的鬼杀队本部的城镇,生活交流都很方便,山里只有剑士偶尔会去修行,平时也不会有人,比较清净。

作为交换,如果后山有鬼的踪迹出现,希望她能顺手清理。

月答应了这个建议。

当天她便随着乌鸦出发去了后山。

如产屋敷耀哉所言,确实是个寂静的好地方。环视四周的青冠丛丛,阳光透过层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清脆的鸟啼声在树丛间回响。

是大山的声音……

她独自一人在山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拿出自己的刀,打算砍些树木盖个避雨的居所,却见着有人推着一大堆东西进了山里。

是她见过的那些带着黑白相间面罩的人,带着好几辆由马拉的板车上放着削切工整的木料和生活用品。悄无声息地在山中的一处平地上,以极快的速度盖好了一座房屋……

黑色乌鸦在她肩膀上歪头以喙整理自己的黑羽,月看着手中的信纸上标准字体传达的话,一时间沉默下来。

信是产屋敷耀哉写的,内容中向她解释了带面罩的人为鬼杀队的【隐】部队,大多是因为鬼而失去珍爱之人但又无法成为斩鬼剑士的普通人,对鬼怀有深切的厌恶,是鬼杀队以专门负责打扫和鬼战斗后痕迹,救治伤员以及处理队士杂事的后勤工作的极为重要的存在。

他们来后山为她建设一个栖身之所,希望她不要拒绝,以及送信的乌鸦以后就将是她的专属鎹鸦,他会通过鎹鸦和她保持联系。

月抬手摸了摸肩膀上乌鸦胸前的翎羽,手腕上粗细花纹不一的镯与环碰撞,发出金属的脆响,面容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墨瞳微垂,眼底蕴着浅浅的光晕,发带两侧与垂落的细小银片在脸庞上反射出小而耀目的碎光,衬得她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氛围。

她提着刀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收尾的隐队员,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叹出,肩膀无奈地垂下,朝着那小而考究的房屋走去。

边走她还边在想,产屋敷耀哉不愧为家主,很懂收买人心……

*

隐队员们收好东西后请月去验收,她摇头表示不用,而后十来个人便利索地推着空空的车离开……

月肩膀上站着乌鸦,摸着只有腰身那么高的竹排围篱,从外面看了看这座具有本地特色的小房屋……一个人生活完全足够,旁边甚至还垒起来了一个小厨房,走进去一看,都是她不熟悉的炊具……更靠里面还有个单独的隔间,在厨房这边烧水过后直接可以引热水到里面沐浴……

甚至贴心地把沐浴用具都准备好了,但是,没考虑过她不会用的问题。

和语言一样,生活习惯也要她更改吗。

算了,入乡随俗入乡随俗…熟悉之后再写信去问这些东西的用法吧……

在此之前,吃饭就在外面生火吧。

月问了问肩膀上的乌鸦它有没有地方可去,乌鸦开口说它会跟着月听候差遣,也会帮忙巡逻确认是否有鬼的踪迹,当然如果有任务的话它也会通知月的。

月:“……”

产屋敷耀哉…不愧是领导者。绕了那么大一个弯……以怀柔的手段回归斩鬼的主题。

只不过不会强迫她去做任务。

但也差不多是半个鬼杀队的队员。

嘶……被算计了呢。

真是高明的笼络手段啊,耀哉。

夜色很快降临,月坐在屋子外的廊下,看着身后纸门内准备齐全的床褥和生活用品,不得不再次叹服产屋敷耀哉的周全。

这是明晃晃地不希望自己离开啊。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自己提出要归还食宿费用的时候他就察觉了…真是惊人的观察力和行动力。

罢了……

她火速脱掉脚上的绣花布鞋,就那么任性地扔在院子里,爬进房间关好拉门,铺上崭新的被褥,取下脖子和头上的钗环放在角落的小案上,吹灭蜡烛,动作一气呵成,蒙头就睡。

她挺少做梦的。

至少月自己是这么认为。

有时候也因为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梦而默认自己昨夜没有做梦。

虽然做梦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月一直都知道,梦是一种和自己对话的好方法。梦里出现的事物大多都会是她脑海中快要遗忘的东西。因为大脑快要彻底忘记掉了,所以最后在梦里拿出来让她过过眼,过完之后她若是还记不起来,那么就会是真的遗忘掉了。

在蛊族的时候,她的记忆力对族人来说很重要。

蛊族的记忆来源于遗传,尤其是她。

繁杂晦涩的咒术和仪式通过记忆进入脑海,付出祭品和代价,达到各种丑陋的目的,饲养和操控各种蛊虫的方法……

这样的记忆大多残忍又血腥,堆叠着人的骨血和哀嚎,施咒者却只需付出很少的代价就能得偿所愿。

何等恶心。

【主人,为什么您只卜血卦呢?】有着太阳般微笑的女孩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曼妙的身躯前倾着替她斟了一壶未知动物的鲜血到她身前的罗盘中。

【是主人的话,一定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进入村庄的男人的心吧。主人不缺祭品吗?】

【大家都在全力以赴地准备着下一次的满月夜,但是我从没看见过主人出现在仪式上过。】

月看了对方一眼,对方额上的银饰额冠不过是最简单的样式,额处垂落着一排整齐的水滴状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姣好的面容看着天真极了,透着不谙世事的纯洁。

【我在养其他蛊,满月夜,它们的胃口总是很好。】她笑笑,这样回复了对方,而后便收了视线将注意力转到身前罗盘显示的卦象。

【等我成年后再说吧。】她嘴角噙笑,专心看卦。

【是啊,那样效果会最好呢,不愧是主人。】女孩笑靥如花地夸赞。

……

*

睁开眼后,入目是木质的天花板。

月扭动着身体从微凉的被褥里起身,看了看身侧纸糊的拉门透出了晨间的微光,在被褥间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整理。

唰地一下拉开拉门,清晨凉爽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换走了一室的沉闷。

身着藏青色满绣的长褶裙,露出白皙的脚背,腰身两侧各垂落一串银质的铃串,独立的铃铛上又有更小的铃铛缀着,随着一步一晃间发出清脆的细响,上身着高领的满绣团纹马褂,露出纤细的双臂和银质臂钏以及手腕上粗细不一的镯。白嫩的耳垂上挂着缀了银片的银耳圈,微卷的长发如瀑垂落在背后,一片乌黑中时隐时现着额带上垂坠的银片宝石。

少女抬手接下屋檐滴落的晨露,在指尖拈开后甩了甩手,穿好鞋子去厨房拿了个新的箕篮,朝着被晨雾笼罩的森林里跑去。

这种湿度,在合适的地方会有鲜美的蘑菇。再抓几只兔子的话,就能很好地解决这几日的吃食。

或许是鲜少有人踏足,森林里的资源十分丰富且种类和她的国度差不多。她不仅找到了鲜美的蘑菇和肥润的兔子,还找到了不少野菜野果。

满载而归的月手里拿着个果子啃,边走边想着中午能够吃顿好的。

刚靠近住处,就在自己门口看见了个带着奇怪面具的人。

对方也很快就看见了她,双手放在身前朝着她弯腰行礼。

隔着一段距离她点头回礼。

走近后她并未说话,只是将人请了进去,坐在了纸门对着的廊下。

“您好,鄙姓铁穴森,奉主公大人的命令,来为您锻造日轮刀,因为我之前负责的都是男性队员的锻刀任务,为女性锻刀还是第一次,所以特地前来了解阁下对日轮刀有没有什么要求。”滑稽的面具之后传来舒缓有礼的中年男性嗓音。可能是被特别提醒过,对方说话的速度也很缓慢。

“日…日轮刀……给,给我的吗?”月眨眨眼睛,说话仍然不太顺畅,但好在她能听懂。

铁穴森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着,隔着面具说道,“是的,主公大人说您来自他国,所以我想您应该不习惯使用日本传统的刀剑,才前来叨扰,当然,如果您要使用传统的刀剑制式,我也是可以为您准备的。”

月的表情有点复杂,这个产屋敷耀哉!又先斩后奏!

“阁下?”铁穴森微微歪头。

“不,我…没事。那么,刀,就麻烦你了,请你,等一下。”说完,月就起身走进厨房。

几息时间后便又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把刀。月又坐回去,将刀双手递给铁穴森,“如果可以,请,按照,这把刀的模样……”

打造这个词忘记怎么说了……

月拧紧眉头。

铁穴森大概明白,双手接过月的刀,滑稽的撅嘴面具后不禁发出惊叹声。

手中的刀纤细却很有重量,长约三尺,黑色的刀鞘上以银包木环绕,錾刻着凤、花鸟等各种精致繁复的图案,刀柄则是银质,上面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华丽的同时又十分适合女性使用。

他缓缓抽刀出鞘,笔直的刀身寒光森森,毫不弯弧,刀身细薄,其上有着鱼鳞纹饰的淬火纹,单边的刀刃散发着无匹的锋芒,刀尖线条凌厉,如同横斩过后精细打磨,散发着绝美的寒意。

“这是何等高深的锻造之技,如此美妙的打磨和淬火……简直神工……”铁穴森看着美妙的刀身喃喃着惊叹。

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努力重复,“那就,麻烦…铁…学森先生。”

铁穴森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礼,“是,请交给我,我会为您好好锻造日轮刀的。您这把刀还请暂时交由我保管,届时会和您的日轮刀一起送回。”

“好。”月点头,然后起身送客。

送走铁穴森,黑色的鎹鸦喙中叼着一封纸张轻轻地落到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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