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琴的背影渐远,现场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除了杨氏的哭声,再无其他声响。
许是众人心有灵犀,默契的开始各自散去,柳家的门前越来越冷清,孤零零的贴在门口的大红喜字,显得格外的刺眼。
也不知今日会有多少人前去参加钱癞子家的喜宴,不过从刚才情境似已隐隐料到结局,这一场亲事注定草率冷清,也就自然不会有人赠予真诚的笑意。
在场的除了柳姝和钱癞子脸上能看出喜事的欢喜之色外,柳学勤几人皆是一脸哀痛。
“姝儿!”正当柳姝盯着何玉琴的背影看着出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柳姝猛得回头,正是已经多日不见这会儿一脸疑惑的柯氏。
“娘!你终于回来了!”柳姝睁大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高兴得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柯氏,这突如其来的冲力击得柯氏后退了几步,待终于站定之后才伸手也抱住了柳姝。
“娘你怎么才回来,家里可好?”柳姝紧紧抱了好一会儿才松了手,立马着急的问道。
“一切都好,放心吧。来时洪水冲断了路,娘不得不再多待几天,这不刚一修好就马上赶回来了,你怎么样?杨氏…有没有为难你?”柯氏好生打量了一番柳姝,确认她无事也没有消瘦心里的石头才慢慢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时不再担心着柳姝,那日杨氏的许多作为她细细回想以后都觉着疑点甚多,也就越发的担心起柳姝来,时刻祈祷着吉人自有天相,祈求柳姝平安无事。
“她倒还没那个本事。”柳姝犹豫着怎么给柯氏说起她走那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毕竟事出太快,也不知道柯氏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那玉琴…方才我看牵驴的那人,与钱癞子很是相像,但我又怕是我一时眼神不好看错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这…这都是怎么一回事?我这也才走了没多久啊…家里面怎么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柯氏一脸不解和惊讶,微张着的嘴可见给她的疑惑有多深,她越想越觉得乱,一时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又理不出个头绪,弄不清楚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但隐约间觉得这事与柳姝定脱不了干系。
“哎,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柳姝叹了口气,望着何玉琴离开的方向一时有些失神,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讲起,现在她再回想起这事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没有了太多不好的感受,只是偶尔有些感慨。
“那你慢慢说。”柯氏有些焦急和期待的看着柳姝,她一定要弄清楚这都是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好说话,先进去再说吧。”柳姝回头看了看还在院里哭着的杨氏和脸色难看的柳学勤,随即朝着柯氏小声道。
柯氏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便跟着柳姝往里走。几人擦肩而过时四目相对,杨氏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慌张,也停止了哭声,而柳学勤更甚,想上前不敢上前,想说话又不好说话的模样一直看着柳姝。
柳姝知道这与他们做贼心虚逃不了干系,但这会儿也不想和他们浪费精力牵扯太多,拉着柯氏理也不理他们便径直回了房。
“他们…”柯氏回头看了一眼柳学勤,他憔悴了许多,似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总是得意洋洋,几人都像是忽然化作了一滩死水,即便是扔下一块重石头也毫无反应,不见一点波澜。
“不管他们。”柳姝轻描淡写的丢出了这句话,清秀的面庞不见任何表情。
柯氏随即沉默不语,跟着柳姝一步步回房去。
“娘,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柳姝似乎并不急着跟柯氏讲起那件事,一进了屋便先给柯氏倒了杯水。
“没事,我坐着听就行,到底发生什么了?”柳姝越是这般不情愿和犹豫就越发让柯氏感到好奇,虽她心里一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并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这事说来还有些复杂。”柳姝知道自己无法阻挡柯氏的好奇心,这事她也本应该知晓,这样也才好带着她离开。
柳姝理了理思绪,同柯氏慢慢说起了那日前后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一些细节,柳姝都一一道给了柯氏。
只见柯氏的脸色越听越难看,眉头越听越皱的紧,甚而还带着一些怒意。
“什么?!他们…他们竟然想对你做出这样的事!”许久,柳姝才将整件事情给柯氏说了个明明白白,而柯氏听完后也是大惊,这件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所想,她原本想的无非就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刁难,却不曾想,竟是这般毒辣的身段。
“我也不曾想到。”柳姝的眼睛望着桌面,陷入了一场回忆之中。
“姝儿,都是娘不好!是娘太傻了!娘竟然想也不想的就信了那杨氏的话,留你一人在这里,若是出事的人是你,娘真的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啊!”柯氏心里一酸,眼泪瞬间刷刷的掉了下来,这等凶险之事竟然发生在了柳姝的身上,她一个做母亲的哪里忍受得了。
“什么留不留的,我这不是没事吗,都过去了啊娘。”柳姝一看柯氏哭得如此的伤心,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将这件事情说得太细,这无疑只会增添柯氏心中的愧疚之意。
“你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娘绝对不会原谅自己!还好我的姝儿一切平安,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老祖宗保佑!”柯氏双手合十不停朝天而念,就差下跪磕头了。
“不哭了娘。”柳姝抱着柯氏,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但柯氏反而哭的越发凶猛,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一下喷薄而出,通通化为泪水与紧紧的拥抱。
屋内的柯氏正在痛哭着,尚有不少前来凑热闹的邻居,听闻柯氏回来,都在暗暗言语责骂着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