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上车后就自觉地拿起缰绳开始赶车，他一边絮絮叨叨地和杜家的媳妇聊里上发生的事，一边小心翼翼地拿余光偷瞟季知言和朝闻道。
两位道爷自一上车，就都面无表情地发呆，或许是在打坐参悟吧——
王老头这样想着，然而王老头不知道的是，两人其实正在通过系统面板交换情报。
“上次‘日和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朝闻道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系统踢出来了。”季知言决定先隐瞒自己最后成功出去了的事实。
“是吗？但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在说什么有另一个世界，我怎么确认你不是在胡说八道呢？”
“那个脱离装置。”
“除了那个。”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毕竟任务已经结束，我没办法去证实。”季知言盯着朝闻道，偷偷使用【情绪共鸣】释放出信赖的情绪，“倒不如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骗人？有什么依据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之前主线任务一直变更，所以我更倾向于你说的都是真的。”朝闻道解释道，“只是你既然去过了那边，有没有带回来什么信物？”
季知言点头，她的寿衣在修复，目前身上的装备是纳米衣，但在进入这个游戏场景之后就自动卸下来换成了那件道袍。
她挪了个位置坐在了朝闻道身边，手躲进宽大的袖中，在袖子的遮挡下将纳米衣从背包中取出，掩在袖下，偷偷递给朝闻道一个衣角。
“可以相信了吗？”
“嗯。”朝闻道的手指触摸到纳米衣，看到物品描述，点点头。
“那我们为什么会被踢出来？”他面色凝重，“而且拿到的评价还是D。”
D级？
季知言暗暗惊讶，她当时得到的是一长串问号，甚至没有奖励。她还记得当时在环世界内更改后的任务【帮助厉鬼索命】，假如朝闻道他们拿的是D级的评价的话，应该可以拿到70%的奖励。
“你说有没有可能，系统不想让我们发现其实有两个世界？”她试探着开口。
如果贸然说出津的那些关于“可能性”以及系统的目的的话，朝闻道能不能信还两说。毕竟就连她自己都不怎么信，人总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发现的东西，而对他人告知的事持怀疑态度。
她需要给朝闻道一点点布置暗示，来引出津的理论，同意，她也需要在接下来的每一次游戏任务过程中寻找能够印证理论的依据。
太阳慢慢西斜，天空猩红如血，道旁的树黑漆漆的，只有边缘镶着一圈红晕。
“两位，到了。”王老头突然说。
季知言抬眼，只见一个小小的村庄映入眼帘。
前方的道路上立着一块黑石碑，上刻三个大字“望幽里”。
石碑通体漆黑，底座是一只圆头圆脑的大王八——雕工不怎么好的赑屃，光溜溜连纹路都懒得雕刻的背上驮着石碑，碑上又散乱地披着红布。
碑前是一座小香炉，炉中插满了棕色的沉香，但却都是燃到一半就熄灭的半注。就连香炉外也都密密麻麻插着燃到一半就熄灭的香。
看起来有一点诡异。
季知言父母都是研究民俗学的，从小耳濡目染之下，虽然她早就把那些知识忘了个干净，但面对眼前的这景象，心中已经冒出了几个猜想。
所求之事不可为，神不受香。
求神之人被神灵厌弃，神不受香。
或者......所求之神非“神”。
季知言身边，朝闻道同样眉头紧锁，他跳下驴车，走到碑前，作了个揖，随后半跪下来，捻起地上的香灰，放在鼻尖闻了闻呢，又伸手掐了一小节香捏碎，仔细查看。
“怎么？”季知言看他的动作，非常好奇。
“有点不对劲，但暂时想不起来。”朝闻道摇摇头，看向王老头。
“王里长，既然到了，不如先带我们去安排的住处？”
“这这......”王老头显得有些踟蹰，“我们这望幽里小，人也穷，唯独我院中有一间空屋，本来想着两位道爷一起凑合，但......”
他抬眼看向季知言：“费米子仙子是......女人，这同住一间......”
“无妨。我和玻色子师弟都是清修之人，不在乎俗世眼光。”季知言感到有些好笑，由不禁暗叹所谓的“名声”在这个古代世界对于女性的重要性。更何况她所在的现世。
“这个——”一声婉转的女声突然响起，杜家的媳妇也跳下驴车，柔柔地道，“女人家，清清白白的名声最重要。仙子，不嫌弃的话，就来我家住宿吧，我家刚好还有间空屋子。”
“是我大女儿的屋子，她前些日子嫁出去了。”她怕季知言拒绝，连忙解释道。
季知言本还想拒绝，但杜家的已经挽上了她的手臂，手在她的小臂上轻轻捏了一下。
季知言挑眉。这可是古代背景的女人，刚刚还说出清白名节之类的话，此时怎么一来就这么亲密地去挽陌生人的手？
“好，那就叨扰了。”她冲杜家的笑笑。
“这个杜家的媳妇特别想把我拉走，我有点想瞧瞧她到底想做什么。”季知言在好友界面给朝闻道发去消息。
“万事小心。”朝闻道点头。
“等下，你单独和我走一趟，我想你帮个忙。”季知言想给朝闻道下个诅咒，这样她就能以朝闻道为传送点了。她此时已经算是离开了原本的世界，挂在宋晚甜身上的诅咒已经失效，此时正好可以换一个对象。
“好。”朝闻道一口答应。
季知言不着痕迹地松开杜家的挽着的手，对她道：“我有事要和我师弟商量，你们先避开吧。”
她拉着朝闻道走到小树林里。
”等下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忍一下，放心，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在你身上设个传送点。“
朝闻道点点头，放松地站着。
——之前没说过的能力，但想必李矢就和他一样也在中间的副本里收获了新的力量，所以不值得奇怪。
直到一阵恶寒突然爬上心头。
他猛地从系统背包抽出八面长剑，猛的挥向阴气的来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