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就在阿奇尔在城墙上,眺望着海盗们的营地,盘算着如何射杀那些海盗头目的时候,长脸琼恩等人也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对付鱼骨堡。
“虽然你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到底想怎么做?”斯潘塞手中拿着一块鱼干,用牙齿撕咬着,并且盯着篝火对面的道格拉斯询问道。
“……”可是坐在对面的道格拉斯却沉默不语,灰白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透着怪异。
“放心好了,道格拉斯肯定已经有了计划。”长脸琼恩将酒壶中的酒灌入口中,伤口的疼痛还在折磨着他,即使是用了盐巴和火,在一段时间内,他都需要忍受煎熬,这也使得他更加的痛恨阿奇尔。
“哼,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我已经派出手下,在城堡附近侦查,希望能找到那座城堡的破绽。”斯潘塞将鱼干整个塞入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冷冷的对两人说道。
“你高兴就好,反正记得杀光城堡里面的所有人。”长脸琼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喝了大量的酒,让他感到疲惫,于是走到一旁,枕着自己的行李木箱子沉沉睡去。
“喂,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当长脸琼恩到一旁睡下的时候,斯潘塞忍不住对瞎眼的道格拉斯询问道。
“那个行李箱子吗?”原本斯潘塞没有指望道格拉斯,会告诉自己行李箱的事情,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道格拉斯却开口了。
“哦,你知道啊?”长夜漫漫,斯潘塞觉得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得话,自己恐怕会发疯,因此对道格拉斯询问道。
“其实行李箱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道格拉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搓了搓脸颊,灰色的眼睛睁大,火光倒影在眼眶当中,就像是眼睛中有两团火焰一般。
“所以,是什么?”斯潘塞觉得即使坐在道格拉斯的对面,两人之间围绕着一团火焰,可是身上不知道为何,却总是觉得有一股人若有若无的寒意,他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
“长脸琼恩是铁群岛上出了名的冒险者,他认为只有不断的在海上旅行,才是对淹神最好的奉献,所以他去过许多地方,已知和未知的海域,曾经跟随着他的一大群伙伴都逐渐的在冒险中死去,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以及那一个木箱子。”道格拉斯缓缓的说道。
“木箱子中是什么?”作为海盗最听不得的,便是海上冒险以及宝物的故事,斯潘塞的两眼睁大,不由得将视线平移到了长脸琼恩枕着的木箱上。
“谁也没有打开过,也没有人见到琼恩打开过。”道格拉斯慢慢的说道。
“难道里面是珠宝?”斯潘塞忍不住的询问道。
“不,应该是比珠宝更有趣的东西吧!因为一些企图夺走箱子的人,都发誓他们听到了淹神的低语,哈哈哈哈。”道格拉斯咧开嘴,露出了铁民的一口黑黄稀疏的牙齿,瞪着那一双灰白的眼睛,发出了笑声。
那笑声在夜风中似乎令人毛骨悚然,一群海鸟在笑声中被惊吓到,纷纷的从栖息的树枝上飞起。
“啊哈!”鱼骨堡的城墙上,巡逻的民兵们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白天作战夜晚巡逻,任谁是铁打的身体,也可能会撑不住。
而此时,鱼骨堡内的地窖中,妇孺们也经历了白天的紧张,稍稍的放松了下来,她们吃了一些东西后,抱着自己的孩子沉沉睡去。
“地窖中太冷了,给孩子盖上这个。”阿丽丝弯腰走在妇孺们中间,她拿着几条破旧的羊毛毯子,递给了一些带着孩子的女人们。
“谢谢。”女人们感激的接过了羊毛毯子,她们立即将毯子盖在了孩子的身上。
“放心好了,我们会守住城堡的。”阿丽丝看着熟睡的孩童们,伸手摸了摸,对孩子的母亲安慰道。
“听说,今天伯爵大人手持弓箭,将海盗们杀的片甲不留,这是真的吗?”这时候,一名头发花白的年老女人,瘪着没有剩下几颗牙齿的嘴,对阿丽丝询问道。
“没错。”阿丽丝微笑着点头,她将阿奇尔在城头与铁民的弓手,以箭矢相互隔空搏斗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使得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世代没有离开过鱼嘴岛的岛民们,偶尔会从旅行者或者吟游诗人口中,听到过一些过去七大王国的英雄史歌,那些荡气回肠的诗歌似乎距离他们很遥远,但是今天发生在鱼骨堡的事情,就在他们身边,顿时使得岛民们觉得自豪起来。
“也许许多年后,会有吟游诗人,甚至流浪剧团会将今天的事情,编排成剧呢!”一些想象力丰富的女人,已经开始相互笑着说道。
“也许吧。”阿丽丝只能笑了笑,她知道能够入流浪剧团法眼的剧本,往往是坦格利安家族,以及篡位者之战那样高贵或者宏大的事情,一个小小岛屿发生的战争,对于剧作家们来说实在微不足道,恐怕就连学城的学士们都懒得记录。
不过,阿丽丝清楚现在人们需要的是士气的鼓舞,哪怕只是一些虚假的希望也够了,因此她并不打算戳穿这一切。
当阿丽丝从地窖中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阿奇尔正靠着一棵树旁边坐着,地上铺着一条毯子,面前点燃着篝火,马修爵士正在旁边警惕的守着。
“伯爵大人?”阿丽丝微微有点惊讶,为什么阿奇尔不进入主堡中舒适的房间中休息,反而选择在城堡空地上。
“阿丽丝小姐。”阿奇尔抬头撇了一眼阿丽丝,微微点头道。
“为什么您不去主堡房间中休息?”阿丽丝干脆走到了阿奇尔的身边,好奇的对他询问道。
“主堡中的房间什么都听不见。”阿奇尔淡淡的说道。
“听见什么?”阿丽丝眉头轻皱了一下,没有明白阿奇尔话中的意思。
“这个。”阿奇尔却指了指身边,竟然是一个横着放在地上的皮革箭筒。
“箭筒?”阿丽丝更为惊奇。
“在睡觉的时候,将头枕在上面,耳朵贴在箭筒上,如果有敌人靠近,那么就会清晰的听见。”阿奇尔对阿丽丝解释道。
这种箭筒枕头,乃是行军途中将领防备敌人偷袭的一种工具,相当于将结实的大地当做传导物体,箭筒作为听诊器,将大地上的波动传递到耳中。
“有用吗?”阿丽丝有些不相信,这小小的箭筒居然能够听见敌人的动向。
“当然有用,马上就会有一群巡逻士兵,会走到我们面前。”阿奇尔将耳朵贴在了箭筒上,半闭着眼睛,轻声对阿丽丝说道。
“士兵,怎么可能?”阿丽丝看了看四周,此时,并没有巡逻士兵接近他们。
可就在此时
“伯爵大人。”一队巡逻的民兵,持着破旧的长矛,在经过阿奇尔面前的时候,恭敬的摘下自己的帽子问候道。
“嗯。”阿奇尔面沉似水,也朝着这群民兵点了点头。
“怎么会?”阿丽丝看着这一群,从拐角处举着火把经过的巡逻民兵,诧异的说道。
“试一试就知道了。”阿奇尔轻笑了一下,指了指箭筒,对阿丽丝说道。
而阿丽丝俯下身子,将耳朵紧紧贴在了箭筒上,果然,从箭筒当中传来若即若离的一些脚步声,清晰的那是正在逐渐远处的巡逻士兵,隐约间的是在城堡外的一些杂音,也许是野兔奔跑过去,也许是风吹落的枯树枝掉落声。
“太神奇了。”阿丽丝猛地抬头,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阿奇尔,为什么阿奇尔居然知道如此神奇的事情。
“偶尔从学士们口中得知的。”阿奇尔看着一脸惊讶的阿丽丝,此刻,就像是一只充满了好奇的猫咪,不由笑着将双手枕在脑后,靠在身后的树上,盯着她说道。
“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吗?”阿丽丝不由对阿奇尔询问道,完全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当然,可以制作几口大缸,哦,大缸就是用土陶制作方法,做成的比较大的瓮,埋入城墙边缘,这样当敌人靠近或者企图挖洞进来的话,就能够清晰的听出来。”阿奇尔舒服的靠着大树,伸直自己的双腿,轻轻晃动脚尖对阿丽丝说道。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阿丽丝听得目瞪口呆,这种事情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不由看向阿奇尔的时候,眼中更透着几分钦佩。
“在遥远的国度,哪里的人们懂得各种防守的技术,他们甚至修建了极长的城墙,用来防御北方可怕的游牧民族,啊,应该就是多斯拉克人。”阿奇尔抬起头,双眼望向繁星点点的星空,淡淡的对阿丽丝说道。
“城墙,像绝境长城那样吗?”阿丽丝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对阿奇尔说道。
“没错,但是更长,更辽阔。”阿奇尔看向阿丽丝,轻笑一声对她说道,这丫头到是挺机灵的。
“额。”阿丽丝忽的脸颊一红,此刻就连马修爵士也不知所踪,似乎刻意为他们两人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啊~~。”
就在篝火劈啪作响,阿奇尔看向火光赵耀中的阿丽丝,脸颊白皙娇艳的时候,一声惊叫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
“怎么回事?”阿奇尔警惕的将身边的剑拿在手中,他起身看了看四周,发现传出惊呼的地方,居然是地窖的方向。
“糟了,地窖出什么事了吗?”阿丽丝也紧张的站起身,她拿起一根火把,在篝火中点燃后,便朝着地窖的方向走去。
阿奇尔不敢迟疑,也急忙的追了上去,两人快速的来到了地窖中,看见女人们正惊恐的抱着自己的孩子,而她们怀中的孩子们正在睡梦中抽搐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丽丝紧张的说道。
“不知道,孩子们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女人们几乎带着哭腔,对阿丽丝等人说道,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却束手无策。
“是什么疾病吗?”阿奇尔眉头紧皱起来,他看了看地窖中,空气流通正常,不像是因为窒息和封闭环境造成的疾病,只能猜测是孩子们得了什么疾病,只是如果孩子们生病的话,为什么母亲们没有事情。
“饮食和水源有没有问题?”阿奇尔沉吟了一下,对阿丽丝询问道。
“不可能有事,我们吃的喝的同他们没有区别。”阿丽丝摇了摇头,水源是城堡中的水井中的水,食物也是和士兵们一模一样。
“这就奇怪了?”阿奇尔眉头紧锁,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筹莫展,可就在这个问时候,用粗亚麻绳绑在脖子上的鱼人之泪,忽然发出了淡淡的银色光芒。
这光芒照耀下,那群孩子们竟然辗转苏醒了过来,纷纷睁开了双眼,也停止了抽搐。
“他们没事了。”
“我的孩子,太好了。”
“吓死我,感谢诸神。”
母亲们纷纷抱着自己的孩子,又亲又吻。
“是这鱼人之泪?”阿奇尔诧异的低头看向脖子上的珍珠,没想到这珍珠居然能治病,实在是太古怪了。
“你们刚刚怎么回事?”阿丽丝上前用手抚摸着其中一名孩子的额头,对他询问道。
“我做噩梦了。”孩子睁着蓝色的漂亮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对阿丽丝说道。
“噩梦?”阿丽丝好奇的询问道。
“我们梦见自己在海里面。”
“没错,我变成了一条鱼。”
“我看见了深深的海沟,奇黑无比。”
“深深的海沟,深不见底,我害怕。”
“我们找不着回来的路了,后来一阵银色的亮光指引着我。”
通过孩子们的话语,阿奇尔只觉得一阵古怪,什么东西竟然能让孩子们集体发了癔症,可是再想也想不出来缘由。
“既然没事,那就好。”阿奇尔只能安慰道。
“伯爵大人,能否将珍珠留下了。”
“虽然有些无礼,但是我们害怕再发生这种事。”即使是一群渔夫的妻子,也从事情中猜测出来,孩子们能够醒过来,完全是托了鱼人之泪的福。
“这~~。”阿丽丝也有些为难,鱼人之泪是阿奇尔冒险从洞窟中带出来的,即使阿奇尔再亲民,也不可能将如此珍贵的宝物,轻易的留给一群渔夫的妻子。
阿奇尔看了一眼地窖中的人们,又低头看了看脖子上,正散发着银色光亮的鱼人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