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战前演说
格兰汉的话音落下，阿奇尔却并没有感到意外，事实上他一直怀疑，灰门屋宅的大火起的十分蹊跷。
“是谁要杀我？”阿奇尔转身走到桌前，端起一杯酒，顺势坐在椅子上，对格兰汉询问道。
“应该是奥卡西大人。”格兰汉抬起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噢？”阿奇尔微微点头，奥卡西做这种事，完全说得过去。
但是，阿奇尔总觉得一丝异样，作为仆人的格兰汉为什么会知道，贵族们之间的密谋。
似乎感受到了阿奇尔眼中的怀疑，格兰汉咬了咬嘴唇，抬起下巴，绿色的眼睛直视着阿奇尔，微微张了张口，对阿奇尔说道：“伯爵大人，其实我是巴雷特家族的最后遗脉。”
“这么说你是一名贵族？”阿奇尔深深的看着面前的格兰汉，面前的女仆确实颇有几分姿色，如不是那一双粗糙的双手，只要稍加打扮，完全可以混入贵族的晚宴之中。
“没错，巴雷特家族曾经率属于古老骄傲的海塔尔家族，但是后来因为冒犯了公爵，而遭到了驱逐，我的家族历经磨难，最后只剩下了我和我的女儿相依为命。”格兰汉的脸上露出了凄苦的神色，看得出来从拥有高贵血统的上层，突然变成居无定所的流浪者，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你为什么会自甘为仆从，还来到峰谷中？”阿奇尔心中的同情一闪而过，毕竟，对方可是刺杀自己人的同谋。
“因为奥卡西大人，曾经向我许诺过，只要他成为泰伦斯家族的伯爵，将会帮我复兴巴雷特家族。”格兰汉的眼中闪过渴望的神色，平日在眉宇之间的愁苦，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那么，你现在为何背叛奥卡西，难道知道奥卡西很快会覆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缘故？”阿奇尔冷笑一声，对格兰汉说道。
“如果伯爵大人硬要这么说的话，我无言以对，但是请允许我为自己辩解。”格兰汉表情忧郁的挺直身体，向阿奇尔说道。
“说吧。”阿奇尔微微点头，他并没有立即招呼门外的侍从进来，将自首的格兰汉逮捕，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格兰汉。
“原本，我以为真的只有奥卡西大人，才能够帮助我，但是在看见伯爵大人从火中，救出我的女儿阿米莉亚后，我认为伯爵大人才是受到七神庇护的人。”格兰汉的眼中散发着某种异样的神色，她平静的对阿奇尔说道，此时，在格兰汉的脸上丝毫没有，低微女仆的唯唯诺诺，反而像是一位身处高位的贵族女子。
“是这样吗？”阿奇尔的眉头轻皱，从火海中毫发无伤，确实会给拥有宗教信仰的人，带来心灵上的冲击。
“没错，同时为了报答伯爵大人救了我的女儿，我也应该告知您，危机在身边。”格兰汉对阿奇尔说道。
“可是奥卡西已经被堵在了堡垒中，我身边还会有危险吗？”阿奇尔不以为意，挥了挥手对格兰汉说道。
“不是的，奥卡西的刺客早已经埋伏在了伯爵大人的四周，因为我曾经见过一次。”格兰汉却忧心忡忡的说道。
“奥卡西的刺客，这么说，我的食物也应该加强戒备。”阿奇尔端起酒杯的手，顿了顿，疑惑的看向酒杯，琥珀色的酒水微微晃动着。
“我认为，下毒可能无法伤害到伯爵大人。”格兰汉却犹豫了一下，对阿奇尔说道。
“哦，为什么，难道你给我下过毒？”
“其实，我确实在伯爵大人的菜肴中下过毒，但是您吃过后，只是晕厥了过去，隔天便清醒了过来。”格兰汉面有憾色，向阿奇尔说道。
“还有这种事。”阿奇尔眉头轻挑了一下，难道自己有毒药免疫的能力，这身体到底还有什么未知的秘密？
“但是，除此之外，我认为唯有刀剑才会伤害到伯爵大人。”格兰汉想了想，对阿奇尔说道。
当格兰汉离开阿奇尔帐篷的时候，她已经向阿奇尔发誓效忠，并且会注意可能出没在阿奇尔身边的刺客动向。这一夜，阿奇有些失眠，倒不是因为格兰汉告诉他，有刺客出没身边的消息，而是关于奥卡西的一些事情，显得扑朔迷离。
“在峰谷中想要杀我，说明奥卡西应该早就知道，有泰伦斯家族的血脉存在。”阿奇尔躺在用熊皮铺着的毯子上，他半眯着眼睛，抱着双臂，轻轻摇晃着脚尖，仔细回忆着，当老伯爵宣布自己为继承人的时候，奥卡西吃惊的表情。
“那表情，可不像是一早就知道，峰谷中还有一位继承人存在。”
阿奇尔的脑中充满了疑惑，如果奥卡西是一个有表演天赋和城府极深的贵族，那么他更不可能做出，目前如此鲁莽的行径。
在不知不觉中，阿奇尔逐渐的陷入到了睡梦之中。
“呜~~~。”
忽然，一阵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阿奇尔猛地睁开双眼，从厚厚的熊皮上坐了起来，他用手梳了梳自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这才站起身来。
伸手拨开了帐篷幕布，看见扛着长矛的士兵们，从自己的帐篷前经过，整个营地就像是动起来的齿轮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还有，随军的工匠们正在不远处，拿着木槌正在敲击着铁钉，制作蒙着皮革的撞车。
“伯爵大人。”护卫的侍从看见走出来的阿奇尔，连忙向他鞠躬行礼道。
“已经到了进攻时间了吗？”阿奇尔此刻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衫，并没有穿戴盔甲，毕竟穿着盔甲入睡实在难受，除非是在行军当中，否则大部分贵族都会选择穿着便装睡觉。
“是的，马修爵士一大早就在营地各处，将熟睡中的士兵们，用靴子踢起来。”侍从笑着对阿奇尔说道，他有一口雪白的牙齿，当笑起来的时候，那牙齿似乎都在阳光下闪光。
“其他诸位大人呢？”阿奇尔微微点头，继续询问道。同时，两人走入到了帐篷之中，侍从取来盔甲，为阿奇尔穿戴着。
“伯顿大人和蔡尔德大人，已经在集合手下的士兵们，准备发动一次试探性进攻。”侍从一边将盔甲拿起，一边回答道。
“利瓦伊大人呢？”阿奇尔举起胳膊，好使侍从能够将锁子甲，顺利的套在阿奇尔的身上，这一套锁子甲的重量全部在肩部，因此会使得双肩略敢沉重，这还不算完。侍从又取来了皮革甲，需要套在锁子甲外面，皮革甲造型鲜亮，表面擦拭着一层橄榄油，胸口位置，印着獾头。
“利瓦伊大人说要去寻找更多木料，制作攻城的梯子，一早带着骑兵出了营地。”侍从接着对阿奇尔说道。
阿奇尔微微点头，要想攻克堡垒，除了撞车进攻城门口处外，还需要木梯子架设在木墙上，使得士兵们登上墙头，清除掉城墙上的弓箭手。
“呜~~~。”
正当阿奇尔穿戴整齐盔甲后，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号角声，这声音并非来自攻城营地，而是奥卡西的堡垒中。
“看来，奥卡西也已经准备迎战了。”阿奇尔通过幕布缝隙，看着堡垒的方向，对侍从说道。
“百折不挠。”此时，侍从已经为阿奇尔穿戴好了盔甲，将挂在木架上的一顶铁盔递给了阿奇尔，这是一顶高顶的铁盔，在头盔的两侧还插着两根雪白的鹰羽。
“嗯。”阿奇尔拿起头盔，冲侍从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出了帐篷之中。
泰伦斯家族旗帜的引领下，一千多名士兵集合起来，分成了四个方阵，竖起的长矛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小树林，而最前面的二排是弓箭手，这些弓箭手们来自于各封臣领地中的猎户，他们携带着自己打猎的短弓，在最前面支起一面大盾牌，弓箭手可以躲在盾牌后面，向城墙上射出箭矢。
“伯爵大人，请上马。”此时，马修爵士骑马从远处来到阿奇尔的面前，在开战之前，需要阿奇尔作为领军者发表鼓舞士气的演说，并且发号施令。
侍从牵来了阿奇尔的战马，这是一匹粟棕色的马，鬃毛油亮，四肢均匀，一看就是一匹良马，而阿奇尔踩在了马镫上，跨坐在了坐骑之上。
“灰律律~~。”阿奇尔的坐骑嘶鸣一声，晃动了一下脑袋，从鼻腔中喷出热气，左前蹄在地上轻刨。
“噢噢噢噢。”
泰伦斯家族的士兵们发出一声呼喝声，一千人的声浪，在奥卡西堡垒外的平原上回荡着，这声音会让自己人热血沸腾，而听在敌人的耳中却心惊胆寒。
“驾其~。”阿奇尔用脚后跟轻轻踢了踢，胯下战马的腹部，这一匹粟棕色的马本能向前小跑起来，朝着泰伦斯家族士兵们中间而去。
“伯爵大人，简单说两句就可以了。”马修爵士连忙跟了上去，当并行在阿奇尔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轻声叮嘱道。
毕竟，阿奇尔一直在峰谷之中，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万一说错什么话，恐怕会打击到士兵们的士气。
阿奇尔面沉似水，并没有理睬马修爵士的建议，他在马背一上一下的微微颠簸，很快便来到了阵地前面，然后轻拨马首，使得自己正面面对着士兵们。
当阿奇尔的视线扫过士兵们的时候，看见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年轻的人，也有中年人，甚至有部分须发洁白步入老年的人，但这一刻，他们都戴着铁盔，穿着简陋的盔甲，手持着长矛和弓箭，听候自己的调遣。
“灰~。”胯下战马仰了仰头，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而阿奇尔将马缰绳紧紧的握住，眼眸轻缩了缩，嘴唇紧抿了一下。
“泰伦斯家族的士兵们。”阿奇尔轻吸了一口气，腰部挺了挺，大声的向士兵们说道。
士兵们听见阿奇尔的声音，大部分人的眼中都透着狐疑的神色，他们并不熟悉面前的阿奇尔，只是知道这是新的伯爵，自己将在阿奇尔的名义下作战，其实他们也不在意进攻的人奥卡西，以前也是泰伦斯家族的封臣。
“我知道，你们对我并不熟悉，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看起来年轻的毛头小子。”阿奇尔的嘴角轻扬了一下，胯下战马载着他，在士兵们面前缓缓的来回走动。
“伯爵大人。”当阿奇尔说出这话的时候，马修爵士面色一顿，心中不由紧张起来，本来因为士兵们就不相信年轻的贵族，而阿奇尔竟然直接说出来。
“哈。”而在自己军队旁边督战的蔡尔德大人，穿着一件兽皮制作的皮革甲，骑在枣红色的战马上，当他听见阿奇尔的战前演说的时候，不由的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相反，伯顿大人依旧保持着他的面无表情，只是垂着头，骑在黑棕马上，脖子缩在灰色的兽皮斗篷中，他的家族士兵们到是显得军容肃穆。
“没错，你们中许多人的年纪看上去也许比我大，但是我们现在却是在同一个战场上的战友，我以伯爵的名义发誓，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在前面送死，而自己退缩在后。因为，我的军队中容不下一个胆小鬼，他们应该像苍蝇一般被清除掉，因为胆小懦弱的人，会培养出更加懦弱的胆小鬼，当杀死这些胆小鬼后，泰伦斯家族的人将是维斯特洛大陆撒上，最英勇无畏的战士，我们将成为勇士的国度。”
阿奇尔握着自己的马缰绳，神情严肃，眼神犀利的扫过士兵们的面庞，口若悬河的说着。
泰伦斯家族的士兵们顿时目瞪口呆，他们从没见过如此铿锵有力的演说，充满了激情和澎湃，即使许多人并不清楚，阿奇尔到底在讲些什么，但是最有趣的是，这种力量却通过耳膜，感染到了每一个人。
“额？”马修爵士眼睛睁大，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本来低着头的伯顿大人，似乎也受到了触动，他轻抬起头，目光看向了阿奇尔的方向，薄薄的嘴唇，抿着的线，似乎发生了轻微不可察觉的改变。
“今天的战斗，将是一场令你们在三十年后，当你坐在壁炉边，你膝盖上的孙子问你：“你曾经在泰伦斯伯爵大人的军队中都干了什么？”你不用咳嗽一声说：“这个，你爷爷在军队中铲粪。”不，我的士兵们，你可以直视他的眼睛说：“孩子，你爷爷当时正和伟大泰伦斯伯爵大人并肩作战，铲除背叛了神圣誓言的叛徒。”
阿奇尔讲到这里的时候，双足猛地一蹬，身体几乎从马鞍上站起身来，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对士兵们大声的说道。
“噢噢噢噢哦哦哦~~~~。”
泰伦斯家族的士兵们听了顿感激情澎湃起来，他们高举着自己手中的长矛，拼命的摇动起来，长矛杆碰撞发出的哗哗声，伴随着士兵们的呐喊声，仿佛汇集成一道巨浪。
“战斗。”
阿奇尔重新安坐在马鞍上，从腰间拔出佩剑，雪亮的剑在头顶上举起。
“战斗。”
士兵们面色红润，眼中迸发出了战斗的渴望。
“荣誉~~。”
“荣誉~~。”
此时，阿奇尔大声呐喊着，回应着所有人的声音。
“荣誉。”
而就连蔡尔德大人，脸上的轻蔑也早已经消失无踪，他拔出自己腰间的剑，也大声的高呼起来，就像是重回到了年轻时候，在酒馆中与人打架热血沸腾的时刻。
“做得好，伯爵大人。”当阿奇尔返回阵地中的时候，马修爵士连忙上前，向阿奇尔说道。
“这些事情容后再说，现在士气高涨，我们需要木梯进攻。”阿奇尔轻轻摆了摆手，对马修爵士询问道。
“利瓦伊大人马上就回来了，他承诺会给我们带来足够进攻的木梯子。”马修爵士回答道。
“不行，太慢了，让弓箭手们将盾牌前移，持续射击。”阿奇尔眯了眯眼睛，此时士气正是高的时候，必须要抓住机会，进攻奥卡西的城堡，否则的话，一旦士气下降，进攻效率就会降低。
“我明白了。”马修爵士认同了阿奇尔的话，他立即转身去向弓箭队下达命令。
随着一阵号令声响起，前排的弓箭手后立即将盾牌向前移动，而堡垒中的守军们大惊失色，急忙射出箭矢，企图逼退进攻的弓箭手们。
“剁，剁，剁~~。”箭矢击中大盾牌，发出了一阵闷响声，少数箭矢钉在盾牌上，大部分折断后路在地上。
“弓箭手准备。”而泰伦斯家族的弓箭手队长，戴着一定铁盔，从盾牌后方向堡垒方向看了看，在守军发射出一波箭矢后，他立即扭头向自己一方的弓箭手们喊道。
泰伦斯家族的弓箭手们，在盾牌后面，矮下身子，从箭筒中抽出一根箭矢，搭在了弓弦上面，随时准备射向城墙上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