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嘞,车坏了我们怎么回去?”
“真是晦气死了,回到民宿我马上给这个旅游团打差评。”
抱怨声四起,外面暴雨倾盆,连带着游客们原本新奇激动的心情此刻也被浇灭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抱怨的神色,只有沈鸢坐在大巴最后一排,静静地看着窗外可怕的夜色。
大雨用力地拍打着大巴车的车顶,已经有水渗了下来,继续在车内待下去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导游程冬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歉声道
“抱歉各位,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意外,天气预报显示这几天都是大晴,没想到走到一半就下大雨了。”
“导航上显示,现在大巴车的位置距离民宿有七公里的路程,走肯定是走不回去的,现在下这么大雨也没有信号,只能先找个能够避雨的地方暂时休息一下,等信号恢复的时候打电话找人来帮忙。我知道附近有一座古堡,我们可以去借住一晚。”
这座古堡还是他之前一个人来森林寻找郁蓝蝶的时候发现的,里面应当有人居住,傍晚时分窗户上倒映着暖光。
此话一出,游客们议论纷纷。
他们分为了两拨,一部分人觉得人生地不熟,随便去别人家住宿,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再者说这片森林还从未被开发过,万一出现一头野兽,赤手空拳的,很有可能沦为腹中餐。。
另一部分人则是觉得大巴车上又冷又硬,根本睡不着,有现成的房子为什么不去借住,况且这里是旅游著名景点,犯罪份子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坏事。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直到后座有个女生突然站起来,披上雨衣就下了车。
有了带头者,越来越多的游客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出去,只留下持反对意见的那一部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自然也想能找个落脚处休整一下,只是害怕出什么意外。
焦灼之下,司机林家栋猛地将外套的拉链拉上,遮挡住寒风,脸色有些不耐烦。
“如果你们不想走的话也可以待在车上,不过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车顶已经开始渗水,保不齐再过一个小时就会把车内淹没,所以你们是想待在这里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他只是个带路的工具人,这些是旅游团该处理的事情,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完,司机也不管导游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背起自己的背包就下了车。
剩余的乘客终于绷不住了,愤愤不平地啐了两声,也跟着下了车。
好在他们大多数都带了雨衣和伞,也带了感冒药,没那么容易生病。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沈鸢随手拨开额角湿润的发丝,跟在导游身后。
她有一种预感,任务可能和司机口中那座古堡有关。
磅礴雨夜,电闪雷鸣,无人开发的森林里居然矗立着一座古堡,说没问题谁信呢?
—
十几分钟后。
“到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众人抬起头,在密密麻麻的荆棘缠绕下,一座哥特式建筑的尖顶高耸入云,像是一把利剑直击苍穹。
城堡似乎已历史悠久,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甚至钻进了三楼的窗子里,在黑暗中透出几分阴森恐怖。
可是这座可怕的古堡大门前,此刻却开满了白色的蔷薇,暴雨将蔷薇花瓣拍打得支离破碎,冷风卷及着花香钻入鼻尖,一对古老的铁链交织在小路两端,延伸至大门,庄重严明,仿佛在警告着妄图跨越鸿沟,染指蔷薇的外来者。
咚咚....
巨大的古钟高悬于古堡的钟楼之上,发出的钟声低沉泛寒,仿佛是这座古堡中漫长岁月所积累的悲怆和哀伤在呼喊,使人不自觉为之一颤。
他们只感觉心脏猛地被大手掐紧,又很快松开,只留下那股窒息般的痛觉以及不平缓的心跳
“这里看起来好阴森啊,我们确定要进去吗?”
人群中不知有谁小声开口,一群人顿时又打起了退堂鼓,只是越来越大的雨不允许她们有半点考虑时间。
“不想住你现在就回车上。”
林家栋最后的耐心已经耗尽,他看了眼身旁的程冬。
“你统计一下人数,想借住的等会和我一起进去,不住的你带他们回车上。”
这显然是最后通牒,然而总有人不乐意。
“那怎么行,回车上不得被淋湿全身。”
“是啊,这么大的一个旅游团,居然没有一点解决措施,简直是离谱。”
“我们可是交了钱的,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
几人叽叽喳喳吵作一团,程冬强行压下心里的愤怒,耐心地一一解释。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们旅游团成立二十多年了,也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你们稍安勿躁,既然这座古堡有人居住的话,只要给出相应的报酬,我相信借住一晚应该不成问题,借住费我们全权承担。”
“如果有想回大巴的客人,等会可以跟着我,车底架里有几条厚毛毯还有热水,你们自取自用,不过司机刚才也说了,大巴车被树干打坏,一直在漏水,估计撑不了多久,所以我建议还是同我们一起借住一晚吧,有什么意外我也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处理。”
程冬语气平缓,显得很是专业。
一番话下来,打消了游客不少顾虑,原本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也小了下去。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林家栋冒雨走上前叩响了大门。
咚咚。
又是两道沉闷声响,在静谧的森林中回荡。
无人回应,古堡里也没有一丁点声音,安静得可怕。
林家栋又抬起手,刚想继续敲,古老沉重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他的拳头差点落在来人脸上。
对方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身形清瘦,肤色很白,五官长相偏西方血脉。
只见他面带微笑,微微颔首,苍白薄唇一开一合吐出的却是纯正流利的汉语。
“您好,有什么事吗?”
林家栋微愣,随即将旅游团的遭遇如数告知。
“所以您看,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借住一晚,有报酬的。”
在对方天生的优雅和高贵下,他显得有些窘迫。
“稍等。”
男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缓缓关上大门。
片刻后,大门再次被打开。
“我的主人说,来者便是客,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