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好缺一个可以出现在傅今安面前的机会。
沈蔓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既是有求于人,她开始维持自己的人设,主动带着司机来接她。
免费的顺风车,不坐白不坐,沈鸢也懒得拒绝。
十几分钟后,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沈鸢的面前,后座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贵妇脸。
妆容精致,发丝乌黑,只是脖颈的细纹还是暴露了她的年纪。
化妆品可以掩盖沧桑,却遮不住沟壑般的纹路。
沈蔓踩着高跟鞋下了车,本就不矮的她,此刻站在沈鸢面前却仍需要仰头。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女儿,是真正地长大了。
不再是一个听话且易拿捏的软柿子。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了吗?回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在机场外等你也行啊。”
沈蔓语气温柔,从沈鸢手里接过行李箱递给司机。
“放后备箱去吧,我和她有些话要说。”
司机恭敬接过,没有多话,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坐进了副驾驶。
沈蔓打量着沈鸢此刻的穿着,看着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蛋,张扬漂亮,是一种带有攻击性,令人挪不开眼的美。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光彩夺目,此刻却像是浑身精力都被掏空,说不出的疲累。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果然不怎么样,这我就放心了。”
沈鸢淡淡开口,目光从沈蔓脸上掠过,不带怨恨也不带任何感情。
她阐述出来的事实,一字一句都仿佛细针,扎在沈蔓的心脏上。
挑起脆弱的心脏肉,将其戳得渗血模糊。
“不过我看你在国外过得挺舒服。”
沈蔓面色平静,太阳穴旁的青筋微鼓。
“为什么突然想回来了,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看我这个亲妈的笑话。”
沈鸢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沈蔓这件事情,虽说她可能并不在乎。
“奶奶去世了。”
沈蔓脸上的笑容微僵,问
“什么时候。”
“前一段日子,不管怎么说,你也当了她快十年的儿媳妇,她从未亏待过你,不打算去看看她?”
论起来,那段时间沈奶奶对沈蔓,甚至比对沈鸢还要好。
儿子因为工地塌方去世,只留下孤苦无依的这对母女,她觉得对不起沈蔓,沈蔓一个女人独自抚养沈鸢,绝对会活得很艰难。
于是沈奶奶加倍地对她好,补偿她。
可是有的人天生就是养不熟的。
沈蔓抬眸问:“她葬在哪儿?”
“佛罗伦萨。”
“太远了,还是不去了吧。”
一两天还好,要是花上一周的时间,傅石山估计都要带着外面的女人进家门了。
没有她在身边管着,这个男人只会越来越过分。
“行。”
沈鸢本也没指望她能去,只是心疼奶奶,还想为她努力一下罢了。
“行了,快上车吧,你之前的房间我已经叫派女佣们去收拾了,一切如故。”
车辆发动,沈鸢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两人皆沉默,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重,被沈蔓再次打破。
“四年前...你被傅石山送走之后去了哪?”
沈鸢侧眸看过去,没有回答,等沈蔓将剩下的话说完。
“那个小变...傅今安,他去巴黎找了你很多次,无一所获。”
沈鸢平淡如水的眸子轻微波动,几不可见,疏离开口。
“然后呢?”
“那时候傅家还被傅石山管着,他把傅今安抓了回来,又关了一段时间,你知道被关在哪儿吗?”
话落,沈鸢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沈蔓半翘起二郎腿,殷红色的指甲落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看你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你应该是猜到了,没错,就是精神病院。”
沈鸢心中一颤。
傅家或者是芸芸的母家,都没有人有过精神病史。
傅石山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就把傅今安送到精神病院,他明明知道,里面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即便是一个正常人进去,也会被折磨成疯子。
他究竟是有多恨自己这个儿子。
蹊跷,实在是太蹊跷了。
“不过傅今安只在精神病院里待了半个月,直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发现是正常之后,他便又把傅今安接了出来。”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作为一个母亲,想看到你得到幸福。”
沈鸢差点讽刺地笑出声。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太多的怨恨,但女人嘛,谁能不为自己打算呢?”
“小鸢,承认吧,你是我的女儿,遗传了我身上的性格,自私凉薄,无情又冷漠,从你拿了一笔钱就把傅今安丢下,毅然出国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说实话,你比我聪明,以前的我太傻了,觉得能靠男人的喜欢,就能得到一切,却不知道喜欢转瞬即逝,如雨中浮萍。”
沈鸢眯了眯眼,嗓音冷了几分。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看得出来,傅今安很喜欢你,即便你离开了四年,他也一直在等你。”
傅石山是个蠢货,自然发现不了这些细节。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把傅今安魅惑得有多深。
沈蔓语调放软:“小鸢,我在傅家的日子,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好过。”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在傅家都是如履薄冰,只要做错一件事情,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放弃你,不敢去保护你。”
“作为一个母亲,我很失败,但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所有人都知道傅石山有多花心,他甚至会明目张胆地带着其他女人来家里过夜,我害怕他总有一天会和我离婚。”
“小鸢,妈妈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吧。”
沈蔓知道沈鸢吃软不吃硬,所以她坦白了一切,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上。
引得沈鸢的同情,博取她的善心,更是在赌她对自己还有没有最后一丝母女情谊。
沈蔓伸出手,掌心覆在沈鸢的左手手背之上,嗓音夹杂着哽咽般的哭腔。
“妈妈这辈子没有求过人,可现在,我求求你。”
“如果你不帮妈妈,妈妈在傅家真的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