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还记得,她刚上初一那段时间大伯母天天来家里闹,让爸妈还钱,还去姐姐学校闹。
有一天晚上,爸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全部都是季冬和她爱吃的,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待遇。
当晚饭桌上,她埋头往嘴里塞着美味的食物,隐约还听到爸妈和姐姐的对话。
“优优,大嫂她这段时间天天闹,辛苦你了,再熬三年,三年后你出去读大学了就好了。”季大海说。
季优皱眉不乐观的说,“我们家哪里还有钱给我读大学。爸,我知道,家里连我下学期的学费都交不上了。”
季优沉默半晌接着强颜欢笑道,“干脆我不读了吧,我出去打工,让季元和季冬他们好好读书就行。”
“不行!”季大海大声打断,把埋头干饭的季元季冬吓了一跳。
“只有考上大学你才能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季大海有些沮丧,“离开这个破破烂烂的家。”
“爸,你胡说什么呢,我就算当上总统也不离开家呢。”感觉到季大海明显低落的心情,季优特意说些俏皮话。
季大海摇摇头,“爸妈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好的物质条件,还拖累你。”
“我和你妈想好了,再熬三年,你安心去上大学,等季元初中毕业了就出去打工,之后再等三年季冬也初中毕业了,一起去打工。以后你不管是想读研还是想怎么,我们都全力支持你。”
季优被爸爸这番话怔得出不来声,她没想到父母是这样打算的。
季冬那时候还小,一心吃着饭根本没听爸爸和姐姐再说什么,就算听到了也不懂。
但季元听懂了,她听到自己只能读完初中,最爱的鸡翅也顾不上吃了,哇的一声就开始哭,“我不!我要读书!我要考大学,上最好的大学。”凭什么同学们都可以读书,她要去打工,她不要!
季优赶紧半搂着季元安慰,“读,我们读,元元不哭,爸爸开玩笑呢。”接着又转头对着季大海说,“爸,还是我辍学吧,我可以以后参加成人自考啊,我那么聪明,你还不信我?”
季优故作开朗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季大海夫妇的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也不想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别说了,就这样决定了。让弟弟妹妹们供你读书。作为补偿,这套房子以后我就留给他俩平分。我和你妈以后还能动弹挣的钱大头也都给他们。”季大海一锤定音,他已经尽力想要一碗水端平了。
季元哭的更大声了,“我要考华大,我要当高材生的,我不要打工。”老师常跟他们说,想要以后有好日子过,只有读书考大学才行,所以她也要考大学!当时年纪还小的她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一个双选题,不是她辍学就是姐姐辍学。
季优没有多说话,她知道爸爸的倔脾气现在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可是看着嚎啕大哭的妹妹、懵懂无知的弟弟,还有双鬓已经有淡淡白发的父母,她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季优就去学校递了休学申请。等季大海夫妇赶到学校的时候,季优已经买好车票到火车站了。周姨妈的服装店离火车站近,季大海夫妇本想让周姨妈把季优给拦下来。
但季优也是遗传了季大海的倔脾气,说什么都不肯下火车,周姨妈只好塞了许多钱给季优,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时间回到现在。房门口的季元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把身旁的季冬吓得够呛,“季元你干嘛啊,不就是不让你拍戏嘛,你别哭啊。”他迷之自信的继续说,“大不了我去爸妈面前给你求情,他们最疼我了,肯定会答应的。”
季元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这个没脑壳都弟弟,她现在有些迷茫。如果不是今天季大海说出来,小时候说的那些话她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她一直觉得是家里负担不起姐姐学费,姐姐才辍学打工补贴家里。
然而,其实姐姐曾经有其他的选择。但是为了她,被她想要读大学的话逼着……逼着辍了学……姐姐心里,其实是怨自己的吧?
那她还应该坚持要去拍戏吗?季元失魂落魄,不想再偷听下去,转身回了房间。
“这是在干嘛啊,我怎么听半天听的一头雾水。”季冬站在走廊上自言自语,“大人的世界可真是难懂呢,哎,我一个初中生还是打游戏去吧。”
季冬激动的搓搓手,准备今晚和他的最新款游戏机来个美丽的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