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过得很快,乔亚旻出国的这几天,于晚每天都掰着手指算日子,大年初五这天,于晚觉得乔亚旻应该回国了,于是她往乔家打了个电话。
于晚打电话时,乔亚旻还没起床,接起电话,嗓子有点哑,听到是于晚的声音,本来情绪低落的他,才勉强打起了精神。
“什么?你要来家里?我今早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收拾,你过两天再来吧。”
乔亚旻一听到于晚要来他家,他连忙阻止。
于晚挂了电话,有点奇怪,乔叔叔有轻微洁癖,家里一向很整洁,而且家里还请了家政阿姨,每周给他打扫卫生,家里怎么会没打扫?于晚多了解乔亚旻,乔叔叔不想让她去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晚挂了电话,越想越担心,她起身收拾一下,想了想,把之前藏的几本书和录像带都放在包里,准备出门。
萧霖见她要出去,忙问她,“你要出门,你的脚可以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于晚摇摇头,“不用了,我的脚好多了,我约了朋友,带着你不方便。”
萧霖......
于晚约了谁,竟然不方便带着他。
萧霖心里有疑问,却也没再追问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总能很好的把握这个分寸。
于晚家里的电话不能打国际长途,她先找了个电话亭给乔一鸣打电话,乔一鸣蔫蔫的跟她说,乔亚旻知道了。
于晚气得想骂娘,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刚刚听到乔亚旻没什么精气神的语气,于晚已经隐约猜到了,她打电话给乔一鸣,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忍了忍,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于晚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去乔家看看。
她在乔家楼下买了点水果,又买了点零食,开始爬楼。
乔家住在三楼,她拖着一只残疾的脚费力的爬上三楼,敲门敲了很久,久到她差点以为乔亚旻不在家,乔亚旻有点沙哑的声音终于从门里传来,“谁啊?”
于晚应道:“乔叔,是我。”
乔亚旻听到于晚的声音,赶紧回房换衣服,还不忘对门外的于晚说,“你等我一会。”
于晚知道他在家,放心了。
又等了五分钟,乔亚旻才打开门,“丸子,你怎么过来了?”
于晚见他穿戴整齐,撇撇嘴,淡淡的开口,“您老人家这么忙,没空来看我,我不得主动送上门啊。”
乔亚旻?
这说的什么浑话。
乔亚旻接过于晚手里的东西,心里美滋滋,嘴上却抱怨的说道:“你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于晚哦了一声,“那些零食是给我自己买的。”
乔亚旻......
得嘞,是他自作多情。
于晚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水果是给你买的。”
乔亚旻懒得吐槽她。
他进厨房烧水,没一会端了两杯茶水出来,“我刚回来,家里没什么招待你的,你要不着急回去,中午我们可以出去吃顿饭。”
“不用了,我来之前给婷婷姐打过电话,让他们中午送点吃的过来。”
乔亚旻点头,也没跟她客气,“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于晚......
是她不想来乔家吗?明明是她不敢来,好吗?乔爸爸这双光的眼睛,她每见一回都担心露馅儿,她怕自己忍不住跪下叫亲爹。
于晚面露难色,乔亚旻知道了乔一鸣的性向问题,心里肯定难受,但是这些话,他无人述说,只能自已闷在心里,时间长了,人肯定是要闷出病的,上辈子失去亲人的痛苦,于晚再也不想体会了。
想到这里,于晚觉得,她应该跟乔亚旻好好谈谈,哪怕这次谈话没结果,至少她可以当个垃圾桶,让他把心里话倾述一下,不要一个人闷着。
她想知道乔亚旻对这事儿的看法,上一世,她从来没跟乔亚旻谈论过这个话题,一方面是她觉得他们之间谈这个话题不合适,另一方面是,乔亚旻一直表现的很强大,替他们遮风挡雨,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于晚看着坐在她对面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乔亚旻,眼前的男人还不到四十岁,年前见他,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短短几天,像是苍老了很多。
于晚心疼他,却又不知道如何能帮到他。
乔亚旻以为于晚有事要他帮忙,但是小姑娘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催促她,就一直默默的等着她开口。
于晚挣扎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她走到乔亚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拉过乔亚旻的手,仿佛在给他力量,又好像在他身上寻求力量。
乔亚旻征住了,他是多聪明的人,一瞬间就想到了于晚今天的目的,想要说出口的话,却一直梗在喉咙,时间过了很久,他才艰难的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于晚也没瞒他,“初二那年。”
乔亚旻算算日子,那正是小乔准备出国的那一年。
乔亚旻是有点生气的,但他不会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特别是这个孩子,还是他一直当亲生女儿一样宝贝着的女孩儿。
于晚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在生气,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乔叔叔,你想跟我谈谈吗?”
自从知道自家儿子是同性恋,乔亚旻想过很多,他心里有很多话,不知道该向谁倾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前妻的愧疚,身为父亲的自责,对儿子的不理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原地爆炸,把这一切都炸的粉碎,他甚至想过,干脆带着乔一鸣一起去死,死了就一了百了。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父子之间没有爆发争吵,他一个人默默的带着行李回国了。没沟通、没交流,他不知道该跟乔一鸣说什么,他心里的那些情绪无处发泄,直到现在,他想起看到的那一幕,还会气得发抖。
于晚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一把抱住他,就像前世他被疼痛折磨到睡不着的那些个夜晚一样,她一度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可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需要她,她也希望,他能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感受到怀里的男人无声的哭泣,于晚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她难以想像上一世乔亚旻是如何一个人熬过这段艰难的岁月,于晚轻拍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没事,你还有我呢,乔叔,我说过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