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默言也有来参加宴会,沈知语很是惊喜。
能不约而同的相遇,说明两人有缘。
她又怎么能,不去吓唬吓唬他呢?
从程雨那里打听到萧默言的位置在后花园,沈知语就暂时挥别程雨,迈着轻快小步往后花园奔去了。
这间中式府邸占地面积广阔,内里设计也是弯弯绕绕,亭台楼阁,轩榭廊坊,应有尽有。
沈知语原本以为,宾客应当都留在宴客厅。
却是不想。
走出厅后,在幽深长廊、亭台水榭、假山花苑……处处都有宾客驻足的身影。
每一条道上,都以排列整齐的灯花点缀,照亮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整座府邸都是宴客厅。
穿过曲径通幽的长廊,她在漫漫人群间,找寻萧默言的踪迹。
途中,不乏偶遇些许年轻富公子,主动与她搭讪。
不善交际的她纷纷扬手婉拒。
不远处鱼池旁。
霍霆琛、霍天兄弟正跟几个熟稔的富二代聚拢在一处。
抽烟、喝酒、聊天、喂鱼,几人团伙,时不时发出一声爆笑……
“喂,18点钟方向,好正的妞!”
不知是谁注意到途径而过的沈知语,一句泡妹把式,吸引众人视线。
沈知语着一袭雪白短旗袍,乌黑如墨的大波浪卷发一侧落在身前,另一侧被夹到耳后,端庄大气,美得极有民国味,也有江南女子婉约味。
长腿盈盈迈出,一掌可握的细腰扭的曼妙生资。
夜风习过,长发掀扬,瓷白小脸在艳绝群芳。
简直是行走的旗袍美人。
几个富公子只是多看了几眼,纷纷惊掉下巴,险些要兜不住口水。
“兄弟们,哥们我把持不住就先上了。”
其中一位公子哥已经将烟蒂扔到脚底,迫不及待行动起来。
可就在他刚迈出一只脚时,后颈衣领被人一把拎住。
像小鸡仔一般被提溜了回去……
“全都给我憋着,她是我的。”
大放厥词的人,是霍霆琛。
随他一声令下,那些个跟在他屁股后头混的富二代们,谁又敢跟他抢女人呢?
就算与他并驾齐驱,谁又抢得过泡妞手段优越的霍霆琛呢?
霍天也有心想过去找沈知语,但见他哥快一步冲了出去,他想要迈步时,却被哥的狐朋狗友拦住……
那些人一句:“你哥狩猎呢,别打扰他。”
给霍天整无语了。
沈知语还在四处寻找萧默言的身影,也不是没看到霍霆琛这伙人。
只是她看到时,已经太迟。
就算是立刻埋头,走向另一条鹅卵石小路,也还是很快被霍霆琛一臂拦住……
他几个长腿就能追上她,她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你干什么?”
只好与他正面相对。
霍霆琛扬手指了后面,“我有几个臭鱼烂虾的兄弟看上你了,想泡你。”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沈知语望向不远处站在鱼池旁的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
倒是人模人样,各个都挺有气质。
但她相信,应该都是与霍霆琛同样的‘衣冠禽兽’。
毕竟,人以群分。
“你别带坏霍天。”她道。
也是有看到霍天的,那孩子还与她挥手,沈知语不免隐忧。
总觉得霍霆琛这不干不净的圈子,会影响到霍天的心理成长。
霍霆琛低头嗤笑,盯着她美到移不开眼的脸庞,道:“你自己都羊入虎口了,还担心你的学生。沈老师还真是敬业。”
沈知语懒得与他扯东扯西,只说了句:“我们两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
霍霆琛往前一步,拦住她停下的脚步。
沈知语眉心微颦,“你还要说什么?”
“再跟我聊两分钟。两句就聊完,我兄弟面前很没面子。”
霍霆琛添一句解释,“只有我们聊的好,那些臭鱼烂虾才不会找上你。我现在,可以算是你的挡箭牌。”
透过他的欣瘦身形,沈知语再次看向那边的几位富公子。
她有些不耐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随了他的意。
“
行吧。那我要说说霍天最近的情况。”
“……”
之后的五分钟里,沈知语满嘴都是霍天,俨然以班主任训教家长的口吻与他交流。
给一向很懂搭讪的霍霆琛,整不会了!
再到她说要走的时候,霍霆琛是直接挥手,没有一秒钟挽留。
并在目送她离开后,扶额呼出一口长气,有着被老师放过的轻松。
那方。
沈知语离开后,终于在一处圆亭中,寻到萧默言的身影。
他穿着一袭深蓝色高订西装,工整服帖,显出匀称矫健的身材。
长指间夹着一支细烟,点点星火点缀夜空,蒙蒙烟雾拢住他的周身,却也为他增添一份神秘莫测。
认出他,几乎只用一眼。
就算他的脸藏于薄雾,肩宽窄腰,颀长身形,贵如神祇的气质,也能叫人一眼关注。
萧默言是不用凭脸,仅凭身材就能卓越于人的男人。
“萧默言……”
轻唤他的名字,沈知语就要小跑奔赴。
却在脚尖刚迈出一步时,又后退了五六步。
撤到一株能挡住她身影的柏树后,藏匿起来。
畏畏缩缩,全是因为……那个女人。
在通往亭台的另一条道上,穿着一袭朱丹红色长旗袍的贵妇,款步而来。
相隔十几米,沈知语也能极快地认出,她是萧默言的母亲!
是她一想到那个人,就会生理性颤栗,下意识逃避,能躲就躲的女人……
杨雪走进八角圆亭,手中提着与旗袍色系相衬的手工针织荷包。
来到萧默言身旁停下,做了美甲的手掌轻轻落在萧默言肩膀,掸去他肩头上的烟灰。
亭中,原来只有萧默言与傅宴两人。
他们相识于生意场,后结交成好朋友。
时常会相遇在各个交际场合,因为思想同频,一起聊天很闲适。
像是今晚这种宴会,对萧默言与傅宴来说,都只是走个过场。
他们这种高度的男人也不需要开辟人脉,进行社交。
索性两人为群,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闲聊几嘴。
只是……
杨雪找来后,属于两个男人轻松的氛围就消失了。
“你把文小姐留在宴会厅,自己躲到这里清闲,合适吗?”
杨雪拨弄他的西装,给到他几分压力。
文若茜,就是杨雪交代给萧默言的女生。
萧默言听从杨雪的话,将文若茜以女伴形式带来宴会。
可他却又把文若茜留在一边,由她自行社交。
文若茜倒是听他的话,管自己去了,也不麻烦他。
只是杨雪不满意了。
“她有事么?”
萧默言问向杨雪,轻描淡写的语气。
杨雪嘴角一僵,“不是她有没有事。她是你的女伴,你在这里就该带着她一些。她之前也没有认识几个榕城的朋友,你应该带她去认识一些人,让她多多扩展圈子。”
萧默言将烟头咬在齿间,慢慢吐字,“她没事,我就不插手了。她本来就该锻炼社交能力,不是我带她入圈,是她自己要找圈子。”
“不是,你不能这么放任她吧?”
杨雪是不满意他的回答的,“你把她带到这里来,你就要为她负责呀。你可以说不管她,让她自己去社交。但好歹,也得让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吧。”
“你说你一点都不管她,万一她认识了些不三不四的人,或者是被人欺负了,你又一点都不知道。这样待她,怎么对得起她家长呢?”
在杨雪的三言两语下,萧默言头上多了莫名的责任与失职。
手里没抽完的烟被捻灭在烟灰缸中。
他绞着眉头,薄唇启道:“知道了。”
杨雪知道他听进去了,笑着轻拍他肩膀,“文小姐现在在宴厅呢,妈跟你一起去找她。”
萧默言低“嗯”一声,微微侧身,面向坐在石凳的傅宴,“我回去了。”
“一起吧。”
傅宴起了身,抽到一半的香烟也被捻灭。
顺势从西装内兜掏出一瓶清新剂,沿着周身轻喷一圈。
在萧默言奇异的目光下,他也大方的往萧默言周身喷洒了几下。
“什么时候变这么精致?”萧默言问。
慢条斯理地收起清净剂,傅宴眉目轻锁,“老婆怀孕五个月了。”
萧默言若有所思地凝住他,想到老同学程雨……
他还真不知,该站哪个人?
“傅宴都要当爸爸了啊。”
杨雪对傅宴投去目光,眸色好奇,“傅宴是去年结婚的吧?”
“是。”
西装革履,平头端正的傅宴微一点头,尽显教养。
杨雪轻“啊”一声,眼中有难说的羡慕,“傅宴很让父母省心啊。把家里集团接管的很好,还娶了父母都喜欢的程家千金。这才一年,孩子都怀上了。”
话到这,杨雪手心又落在萧默言肩上,“你看看你朋友……要也能像傅宴让家长省心就好了。”
傅宴成了别人口中的对标组,好男人,好儿子。
杨雪在夸奖他的时候,投向萧默言的眼神,几乎是明示。
她也想萧默言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的眼里,是这个含义。
萧默言却是侧头避开,再与傅宴道:“陪你老婆去。”少在他妈面前晃荡!
傅宴也收到萧默言的眼神杀意,挑了挑眉,提步离开。
“傅宴,在外面也花吧。”
随着傅宴的离去,杨雪收起脸上笑意,又借其指点萧默言一句,“妈对你的要求,是迟点结婚没事,婚前爱玩也没事。你玩个够,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一场所有人都满意的婚。”
萧默言也不乐意她这套说辞,不高不低的语气驳了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你们满意。”
“……”
杨雪瞪起了眼,宛若看着有罪之士一般,看着萧默言大步离去的背影。
蜿蜒曲折的长廊,两岸枫树被夜风掀动,淅淅飒飒的叶片时不时打在他直挺僵硬的背上。
如果这是试炼,那么萧默言已经被淘汰在这场试炼中了。
他已生出叛逆之心,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沈知语。
如果任由发展,再过两年,他必然能为沈知语,拆了这个家。
她再不出手制止,事态将会更严重。
就算是现在出手,也已太迟。
沈知语那小贱人,手段层出不穷,把萧默言搅得鬼迷心窍,甘愿当她一步登天的阶梯。
这种事,萧默言能犯傻,做父母的不能!
无论如何。
就算是让沈知语消失,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个丫头得逞!
……
夜色阑珊,风清月朗。
沈知语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凌冽寒风刮肤而过,也不会觉得冷。
比起身体上的寒凉,似乎心上寒意更深重。
在萧默言身后很远的位置,她悄无声息地跟随。
前方不远处是杨雪的背影,再前方,是萧默言的背影。
她在最后面,也在最旁观的视觉。
说不清,为什么要跟着他们母子?
她究竟,想看到什么?
自己也不知道。